可是誰也不知道玫瑰的想法。

自從這少年走後,她象換了個人,前來求親的王孫公子絡繹不絕,她一個也看不上眼,終日只在小行宮與莫洛克為伴,有時一住就是幾個月。聽春香說,她一天到晚,不是在屋子裡研製香料,就是制薛濤箋。

我心酸不已,第二天就去小行宮看她。小行宮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書房的牆上多了一幅字:百年復幾許,慷慨一何多。子當為我擊築,我為子高歌。招手海邊鷗鳥,看我胸中雲夢,蒂芥近如何。楚越等閒耳,肝膽有風波。飄然去,吾與汝,泛雲槎。幾人塵外相視,一笑醉顏酡。看到浮雲過了,又恐堂堂歲月,一擲去如梭。花外春來路,芳草不曾遮。

“好詞。”我讚道,“難得不傷春悲秋。”

她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那字跡磅礴大氣,筆力雄勁。落款是“策零”,蒙古人的名字。

我希望他們還有再見的機會。

晚上,玫瑰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地偎在我懷裡,幾縷頭髮間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瑩澈如水晶。我給她講了很多故事,比如她為什麼叫玫瑰,比如我們家的那座橋為何叫嘆息橋。

她似在自言自語:“但丁和貝德麗絲只見了三次面,卻愛了一輩子?”

“是的,不久後貝德麗絲就死了。所以世人把他們最後一次相遇的那座橋取名嘆息橋。”

“多麼不幸。”

“不,只要你深愛的那個人也愛你,那就不叫不幸。”

她這麼聰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我沒有問她為什麼不和那個策零一起走,她根本沒有忘記揚泰。這才是不幸。

情萬般

經歷了這個春天后,所有人似乎都有些疲憊,除了胤禵之外。他取代了胤禩“八賢王”的地位,成為滿朝文武大臣交口稱讚的物件。康熙雖然不像提防胤禩那樣提防他,但是現在重用他,只是因為他是所有皇子中最善於用兵的一個,而並非打算立他為儲君,大家都會錯了意。

因為我上次去德妃宮裡請安,正巧他倆發生爭吵,我親耳聽見康熙說了一句話:“你的小兒子就是給大兒子當侍衛也不配!”這固然有賭氣的成分,但也清楚地表明瞭他們二人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胤禟和胤俄並沒有聽從胤禩的勸告,特別是胤禟,為替胤禵拉攏人心花了不少銀子。胤禩勸了幾次,他只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從此二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雖然知道危險,但也束手無策,只有想方設法讓弘昊慢慢疏遠胤禵。

秋天,胤禛去江南視察漕運,胤禩讓弘昊隨他一同前去,說可以增長見識,又能順便去外公外婆家看看,一舉數得。

弘昊十分聰明,只看看我的神色,二話沒說,就跟胤禛一起去了江南。

我和胤禩去送行,直到那一行白色的船隊漸漸消失在天際,我們才轉身回家。

我在馬車裡笑道:“有沒有感覺象一對老先生和老太太?”

他驚奇地問我:“哪有這麼年輕美麗的老太太?”

時間就這麼悄悄地流過。

康熙恩准胤禩在家休息半年,不用辦公,並將他的俸祿加了一倍,算是補償。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去看看胤祥。雖然一般來說,被幽禁的皇子是不能去探視的。但是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我們去看望他,康熙絕對不會生氣。

不是我們恃寵生驕,而是他並沒有真正怪胤祥。

重陽剛過,滿山遍野洋溢著菊花的清香。蒲公英的絨毛四處飛舞,宛如許多亮晶晶的小星星。隔著遠遠的距離看去,那灰白色的絨絲像初春的雪花,在半空中盤旋良久,然後才慢慢落下去,從此落地生根。

每個人都和這蒲公英的絨毛一樣,在某一個特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