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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為自己會生氣。誰知看完密報後,只說了一句話:“難怪一雙手那麼粗糙。”隨即撂下,平靜得全然不像他。
他也曾經想過,這個女孩子對他有幾分真心,何時會把這個秘密告訴他。或許,她打算瞞他一輩子?後來,他想到了她隱瞞的原因:畢竟這是欺君大罪,世上大約也沒有幾個人敢自己招認。
氣漸漸平了下來,也失去了從她口中聽到真相的興趣。她是真心還是假意,或者她有幾分的真心,根本不重要。
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對她,並不是完全無所謂。
他看著浮生驚訝的面孔,烏黑透亮的瞳仁裡映出一張略帶笑意的面孔。他微微咳嗽一聲,“讓朕想一想怎麼處罰你才好……”沉吟片刻後,他想出一個辦法:“就封你為貴人吧,怎麼樣?”
浮生張大嘴巴,說不出話,眼淚成串地落下,面前這張英俊的面孔忽然模糊起來。過了一會,她伏在胤禛肩上,放聲大哭,象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原來卸下包袱的感覺是這麼美好,終於可以問心無愧地愛他了。
浮生的心頭浮現出一望無際的草原。現在是三月初,綠草已經發芽,嫩葉鋪滿枝頭。河裡有從高山上流下來的冰塊,隨著流水互相撞擊,輕輕作響。被白雪覆蓋了一冬的山峰慢慢會明麗起來。因為只要春天來了,積雪就會融化。
她輕輕環住胤禛的腰,慢慢地闔上了眼睛。
鳥引晴
浮生渾身戰慄。貼在耳朵後面的兩瓣嘴唇輕輕地移動,溫暖而柔軟。她腦中一片空白,身子似飄在半空,虛弱無力,只是緊緊抓住他的肩膀。
“萬歲爺,該起了。”趙士林在外面輕聲說道。
春天的早上露水重,他在這廊下睡了一宿,衣服上全是冰涼的小珠子。稍一移步,幾滴水便從藍色的緞面上滾下——倒像是下了一場雨。
裡面沒人說話,只聽見一陣悉悉窣窣的聲音。
趙士林急了一額頭的汗。他伺候了幾十年,還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直到屋裡的自鳴鐘叫起來的時候,才聽見皇帝說:“更衣。”
他鬆了口氣,連忙帶著小太監捧著朝服進去。秋香色的帳幔垂得很低,暖閣裡有一種淡淡的香氣,象清爽的晨風一樣沁人心脾。雖然皇帝面色霽和,卻沒有人敢出聲,只悄悄地伺候他更衣洗漱。待皇帝到明間時,趙士林又派人好生將浮生送回竹音館。
今日主要議山東、甘肅等地縉紳拖欠糧賦一事。胤禛看了各地呈上來的摺子後,神色嚴厲,說道:“士乃一方之首,萬民之望。今天計程車人,雖然不乏閉戶勤修、讀書立品之人,可也有少數或出入官署,包攬詞訟;或蕩檢踰閒、不顧名節;或抗違錢糧,藐視國法;種種卑汙下賤之事,實在是難以細數。”他越說越怒,眾臣無不悚然。
“傳朕的旨意,凡貢監生員包攬錢糧而有拖欠的,一律革去功名;秀才監生有擅責佃戶的,除革去功名,再處以杖八十的刑罰。”
大清律法規定,凡人之間拷打監禁,罪止八十杖。皇帝今日將矜監擅責佃戶以滿刑論處,此舉明顯表明他嚴禁士紳欺壓佃農。可是許多官員在私下都和各地縉紳相互勾結,欺壓良民,從中漁利。看見皇帝表明態度後,立即引起一些官員的不滿。
怡親王允祥出列,把昨日擬定的建議呈上:凡貢監生員包攬錢糧而有拖欠的,無論多少,一律革去功名;包攬、拖欠至八十兩的,以貪贓枉法論處;失察的官員,罰俸一年。
胤禛聽後,掃視全殿,眾人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掠過前排時,見廉親王眉間似有焦慮之色,心忽然一沉。
“就按怡親王所奏處理。”他淡淡地說,聲音不大,卻無比威嚴。文武百官即使有人心中不滿,也無人敢出列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