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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在皇上面前撒嬌做痴,讓皇上壞了祖宗定下的規矩,那就休怪我對她無情了。”
鈴蘭心中一驚。她服侍皇后多年,知道她是最冷靜自持的一個人,極少動怒。見她此刻語氣含冰,再也不敢言語,只是垂手悄悄立在一邊。
天氣越來越冷,這日忽然下起了大雪。紛紛揚揚,瞬時把屋頂籠了個嚴嚴實實。一片白茫茫中,那朱牆琉璃瓦只剩一個朦朧的影子。
珍珠在院子裡堆雪人,嫣紅和碧玉畢竟歲數不大,頑心也重,便跟著珍珠在外面吵得不亦樂乎。雲笙將窗戶關嚴實,又把浮生拉到火盆邊,低聲說道:“昨晚給萬歲爺繡荷包,一宿沒睡,現在又站在風口上,這樣作踐自己的身子,何苦來著?”
浮生垂下頭,幾滴水珠滴入火盆,炭火“滋滋”冒起一縷青煙。“我原來以為,這世間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捱餓,現在才知道,捱餓是最小不過的事。”她的聲音恍恍惚惚,似是夢囈。彎月般的黛眉如遠山含煙,乍濃還淡,映得一張芙蓉面純淨如白雪。
雲笙知道事情的原委,輕聲安慰她:“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皇后娘娘也沒說什麼,大概是不打算追究了。你這麼發愁,對自己有什麼好處?你還是在皇上面前多用點心,趕快懷上龍胎才是正經。”
浮生微笑不語。皇帝一心只在國事上,她已有數十日未見到他的面,想來以後見面的機會也不多。
過了兩日,謹貴人和穆貴人一起來串門子。扯了半天閒話後,穆貴人看看牆上的字畫,咬著舌尖,似笑非笑地說:“快過年了,現在後宮總算靜了下來,就連浮生妹妹的竹音館都這麼安靜。”
謹貴人斜她一眼,微笑道:“有皇后娘娘在,還能翻起浪不成?再大的浪,也總有平息的時候。”
浮生完全沒有反應,只是寂寥地微笑。
胤禛進來時,一眼看見這種笑容,只覺心頭震盪到極點。心底最深處忽然泛起一絲漣漪,漸漸盪漾開來,柔情蜜意一瞬間全部湧上。彷彿又回到多年前的一天,她滿身泥濘,站在海棠花下,也是這般寂寥地微笑。聽見他的聲音,也沒有抬頭,只低低地說:“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那聲音彷彿仙樂,一縷縷傳進他的耳朵、心臟,身體暖洋洋地,舒服得似乎可以飄起來。風溫柔纏綿地從身邊吹過,海棠花瓣一片片落在她的肩上,羅衣貼體,玲瓏剔透。剎那間,那些曾經令人苦惱的鬥爭、意志對願望的長期壓抑,全都不重要了,一輩子的努力頃刻間土崩瓦解。
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心。那怔怔的一刻簡直是天長地久。
後來,即使他知道,她是因為八弟昨夜宿在別處,才賭氣從府裡跑出來的,也絲毫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
再後來,他發現自己想錯了。可是他寧願被她欺騙,寧願沉醉在自己編織的謊言中,也不願醒來。清醒不過是另一種哀傷罷了,眼睜睜地看著生活被再度毀滅是令人悲痛欲絕的。
做出決定的那一晚,他久久佇立在風中,翹首仰望遙遠的星空。風聲在樹林間穿行,沙沙地笑著。
心事竟誰知——月明花滿枝。
謹貴人見皇帝只是瞅著浮生,眼中滿是糾纏之色,連忙拉著穆貴人行禮,這才將二人驚醒過來。浮生蒼白的臉上飛來兩道紅暈,一直燒到秋香色的綾棉長袍內,露在外面的一段脖頸也漸漸紅了起來。
待穆貴人和謹貴人走後,胤禛拉著她的手,讓她一併坐在炕上。浮生連忙搖頭,“臣妾不能和皇上同坐……”
胤禛眉頭一皺,“朕讓你坐你就坐。”見她神情驚慌,知道自己語氣有些嚴厲,又緩了下來,“看來太醫院配的藥效果不錯,手已經好多了。”
浮生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微微笑道:“臣妾小時家事太多,以為這雙手沒救了,沒想到竟然還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