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已經聽見了他的話,只覺心中一跳,“弟妹怎麼了?”

“從杭州趕回京時,她就不太舒服,昨天又受了涼,晚上說胸口痛,一宿都沒睡著。”胤禩撫著眉心,不勝煩惱。

允祥看皇帝一眼,見他臉色沉得象太液池的湖水,連忙問道:“太醫看過後怎麼說?”

“今天早上才宣的太醫,現在還不知道情況如何。”他向胤禛行禮道:“臣弟心中擔憂,想先行回府。”

胤禛心亂如麻,不及細想,脫口說道:“你把張玉秉帶上,他醫術高明,朕也放心一些。”胤禩微微欠身,道了聲謝。趙士林見狀,立即派人去傳張玉秉。

允祥見他二人神色憂慮,寬慰道:“八嫂身子一向好,這次大約是趕路趕急了,累著了,休息幾天應該就沒事。”

胤禩恨恨地說:“這個弘昊……”想起靈犀聽說弘昊要成親時的喜悅,不由長嘆一口氣,後面的話終究沒有說下去。

三人略談了談攤丁入畝的情況,小太監已領著張玉秉候在殿外。胤禩沒有耽擱,告退後,立即駕車回府。允祥說了幾句,看皇帝一臉的心不在焉,對他的話竟是充耳不聞。他在心裡嘆息一聲,說道:“聽說九哥和十四弟今天到京城,八嫂見到他們,心情一好,說不定病就好了。”

胤禛回過神,正待說話,小林子進來稟報道:“皇上,齊妃娘娘、裕妃娘娘、謹貴人求見。”

允祥連忙起身,“臣弟告退。”

胤禛點點頭。允祥走了兩步,忽然聽見他低聲說:“明日帶著你福晉去看看。”允祥聽著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愣了一下,頓時明白過來,轉身說道:“是,臣弟知道了。”一邊悄悄地退下。

齊妃、裕妃、謹貴人進殿請安後,察看皇帝神色,見他眉間似有一層若有若無的擔憂,三人不明緣由,一時間誰也不願冒險先開口,只是端正地坐著。

胤禛看著案上一大疊奏摺,心中好生不耐,“你們約好一起來,所為何事?”

齊妃伺候他的時間最長,知道他此刻心情欠佳,越發不敢說話。裕妃素來謹慎,一見齊妃的面色,就已明白她心中想法。但是自己幾人既然來了,總得說兩句,於是緩緩站起來,恭敬地說:“臣妾早上給皇后娘娘請安時,聽說皇上要冊封浮生為福貴人,我們姐妹幾個也很為她高興,特意前來恭喜皇上。”

胤禛看她一眼,淡淡地說:“僅此而已?”

裕妃微微一笑,“是。”

謹貴人是選秀女入的宮,素來心高氣傲,想到一個卑賤的宮女馬上要和自己平起平坐,再也按耐不住,起身說道:“皇上,祖制規定,貴人以上,必須選世家女。浮生妹妹雖然有旗籍,可究竟與祖制有違……”她突然瞥見胤禛凌厲的眼神,心中一驚,嘴邊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謹貴人是齊妃的姑表侄女,又是被她攛掇來的,此刻漲紅臉,僵在那裡,樣子十分可憐。齊妃暗罵她不會說話,只好站起身,說道:“皇上寵愛浮生,冊封她為貴人,自然是件好事。臣妾幾人商議後,覺得應該多給些賞賜她的家人,這樣才能配上她的身份,也不會惹來非議。不知皇上認為臣妾的這個建議如何?”她自認為自己這番話合情合理,又大度得體,定是能一舉成功。因此說完後,坦然看向胤禛,似乎真是為浮生著想。

胤禛向來不喜女人爭風吃醋,再加上擔憂靈犀的病情,兩道濃眉幾乎連在一起。他的目光一一從三人面上掃過,冷冷地說:“你的建議很好。朕已擢命戶部賜她父母以領地和旗籍。她舅舅一家仗勢欺人,實在可恨,削籍、發給她孃家為奴。”

齊妃再聰明也沒有料到會有這一出,只驚得目瞪口呆,訕訕地說道:“那再好不過了,浮生妹妹知道了,必定感激不已。”待坐下後,才發現背上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