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見面禮用盤子端了上來。我中午聽說要給她們準備見面禮,便隨手在箱子裡抓了兩串鏈子——那裡面都是寶貝,件件拿得出手,所以我也沒仔細看,只讓小如用紅帕子包起來收好。

我象發壓歲錢一樣地把禮物遞給她們,她們也象領壓歲錢一樣地跪下道謝,並堅持給我行了大禮,然後才在喜娘的攙扶下離開。

我看著她們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無限感慨。還是21世紀好啊,男女平等,一句感情破裂,大家立即各奔美好前程。哪象在這裡,他是聲色犬馬春光無限,我卻只能在這裡給他的小老婆發壓歲錢。

我雖然不太清楚給她們的到底是什麼,但是肯定很值錢——真虧啊!

我呵呵笑了幾聲,突然意識到那笑聲極古怪,連忙收住嘴,回到床上,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

“等太醫確診以後再去告訴八爺。”醒來後,我對小如說。

我還是擔心玉紋弄錯了。再說,他此刻還在新人的房裡,倘若有什麼意外,難免會讓人誤會我別有用心。

但他還是在老太醫剛剛拿出傢伙的時候出現了,一幅春風得意春色無邊春暖花香春夢無痕春葩麗藻的樣子。

我躺在床上,衝他歪了歪嘴,算是打了個招呼。

他用美麗動人的微笑告訴我,他對我的無禮一點也不介懷。

林太醫收回按在我手上的紅線,笑道:“恭喜八阿哥,八福晉身體健康,並無問題,之所以胸中煩悶是懷孕之故。下官看福晉脈象穩健,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實在是可喜可賀。下官這就回宮,馬上為福晉抓藥,煎好了就派人送來。”

這顯然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愣在那裡,好一會臉色才恢復正常,問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問題,便讓才叔送林太醫出去。

我心中一陣恍惚,偏頭看向窗外。不知何時飛來兩隻銀紋淺黃蝶,落在那松綠銀翼紗窗上,似是被那紗窗的顏色弄糊塗了,只是忽上忽下地圍著它起舞,似紗窗上兩朵淡淡的花。

林太醫已經走到了門口,他忽然沉聲問道:“懷孕期間吐血對身體有沒有影響?”

林太醫唬了一跳,連忙轉身回道:“那要看各人的體質了,大多吐血都是因為傷了肝臟或是心脈,對身體總是有些影響的。如果身子強健,多注意調養,也不會有大問題。”說完也不敢看我,只是立在一旁。

胤禩淡淡地說:“那你寫藥方子的時候注意一些,另外……”他還沒說完,林太醫立即說道:“下官明白,請貝勒爺放心。”

林太醫出去後,小如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向玉紋和春香使了個眼色,也悄悄退了出去。我想起他剛才愕然的神情,心中沒來由地一痛。再看向窗外,那兩隻蝴蝶已經飛走了,只有滿眼的陽光。

莊子在《齊物論》之後,還寫下了《養生主》、《大宗師》、《人間世》,他嘴上雖然沒說,心底卻一直明白,他是莊周,不是蝴蝶。

我也終於從夢中醒來,不會再去感嘆莊周耶、蝴蝶耶。正如他又變成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八阿哥,不再記得曾在陽光下大聲地說自己叫怒了。

那時我們都太年輕,不知道再美的夢也終有醒來的一天。現在我們終於知道,能夠醫治痛苦的只有自己。我們開始在不同的世界裡怡然自得百毒不侵,再也沒有什麼可以使我們受到傷害。

我笑道:“昨天我見過朝雲和素心了,都是難得的好模樣,又知書達理,嘿嘿,您真是……”我總算意識到自己要說什麼,及時懸崖勒馬,將“豔福不淺”四個字吞了下去。

他聽見我的怪笑聲,表情微微起了些變化,瞬間就恢復了常態,也笑道:“她們倆的確是溫柔可人,以後你們多接觸就知道了。”

說完後,我們雙雙點頭,表示贊同,然後都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