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到前面一堵矮牆上,額頭抵著冰冷的石牆,低低哭出聲來。

趁現在還來得及,我應該立刻逃回杭州,回到家鄉,沒有恐懼,沒有憂慮,衣食無憂、長命百歲地活下去。

可是,17世紀的杭州,有什麼是真正屬於我的?那宅子裡住的是烏雅•靈犀的父母,那兒的一切都是屬於烏雅•靈犀的,我不過是寄居在她的軀殼裡,暫時借用她的東西。

我只是一縷遊魂。在這陌生的世界裡,真正屬於我的,只有胤禩送我的那塊玉佩。

還有玉佩後面的那份心意。

我扒住牆上一個凸出來的小石塊,哭得心都痛了。

小如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個轎子,她難得沒有嘮叨,把我扶進轎子裡,低聲把住處跟那兩個轎伕說了。

我無力地靠在墊子上,從半透明的簾子裡看著昏暗的街道。遠處飄來低沉的錦瑟聲,不知從哪裡傳來的,一弦一柱,哀怨得令人心酸。

我曾經多麼盼望著能再見他一面——他離開杭州的時候,我來京城的路上,我想過多少次我們見面的情景?不記得了,太多太多,數也數不清楚。

可是,我卻先離開了他。

縱然我想回頭,也為時已晚。

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抓著身下的墊子,哭得喘不過氣來。

如果再也見不到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那一刻,我忽然看清了自己的心,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是,我要留在這裡,心甘情願地為愛情留在這裡。我情願和他一起,情願死在雍正手下,不管以後會遇到什麼樣的災難,只要他愛我。

一陣北風吹來,淡青色的窗簾子被高高掀起,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眼前。一襲白衣,袍角微微揚起,站在街角處,似乎在等人。

我不顧尚未停穩的轎子,踉踉蹌蹌地跑過去,叫道:“怒……”

那人回過頭,卻是一個陌生人,驚訝地看著滿臉眼淚的我。

一個陌生人。

我怔怔地看著他,再也忍不住,掩住面孔放聲大哭。

天上颳著西北風,烈烈地吹著,那哭聲被風拉得又細又長,如遊絲一般,漸漸遠去,低不可聞。

然而我還是在那裡哭著。

不知哭了多久,一隻溫暖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沒有說話。

我抬起頭,淚眼朦朧中,一雙清澈的眼睛,帶著些許憐惜、些許不解,靜靜地看著我。

凍雲重

初冬的夜晚,庭院間迷漫著淡藍色的霧靄,花樹迷離。天邊掛著一輪薄月,周圍的雲團色彩異常鮮明。

鍾嬸奉上茶,悄悄地下去了,偏廳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這宅子不錯,就是人少了點。”胤禩四處看了看,笑道:“這麼大個宅子,也沒有護院的,怎麼讓人放心?”

我笑了一笑,沒有說話。只是剛剛哭得太厲害,笑容還沒收回去,嗓子忽然一抖,整個人差點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狼狽得不像樣子。我連忙偏過頭,輕輕咳嗽了一聲。

他握住我的手,沉聲問道:“你可是怪我當初沒有把身份告訴你?”

我抬起頭,望住他的面孔。

如果我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我還會不會來京城?

如果花兒一早就知道會凋謝,它還會不會盛開?

“不,我不怪你。”我輕聲說。

胤禩緩緩轉過頭,笑道:“那你今天這樣,我可不懂了。”他不讓我看見他的臉,自然是不想讓我看見他的神色。

我想也沒想,說道:“我一時太過震驚,所以失態了。”

這是比實話還象實話的謊話,我卻說的十分自然。說完後,自己也訝異,不知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