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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月光,永遠失去了抓住幸福的機會。
浮生的眼睛裡水光閃爍。
這霧氣來得突然,去得也從容。就像一片浮雲的陰影,緩緩流過朦朧的星空,流過寂靜的長廊,流過寂寞無人賞的清淺梅香,流過高大的朱瓦紅牆。等到它完全消失的時候,天邊已經露出一線曙光。
天亮了。
浮生回到房間,對鏡凝視半響,輕輕將額頭的鬢髮撩上去,說了一句:“今天天氣真好。”然後躺在床上,闔上了眼睛。
珍珠驚得跳腳,“你們在外面站了一晚上?”
雲笙一臉苦笑,“何止是站,完全是凍了一晚上。”她嘆了口氣,“當年年妃娘娘知道那幅畫的真相後,也在風露中立了一宵。”
珍珠連忙掩住她的嘴,“還說我話多惹禍,我哪一句有你這句惹的禍大?”
從往日的回憶中顯現出來的年妃還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
齊妃和熹妃正在鹹福宮閒話家常,如意館的風波已傳遍整個後宮,兩人臉上都帶著會心的微笑。說了會子話以後,齊妃看看門口的小環,忽然輕輕嘆了口氣,“她嫁到藩邸時也是這個年紀,以為皇上畫的人是她……”
那是康熙四十七年的事情。年妃隨她哥哥年羹堯進京,第一次來藩邸時,披著一件白色的狐裘,髮髻上簪著兩朵水仙花。由於知道她哥哥帶她來的原因,看著這張美麗飛揚的面孔,眾人都有些沉默。
然後,他從外面走了進來,突然看見這個背影,頓時停下了腳步。前面傳來隱隱約約的音樂,她記得奏的是《海青拿天鵝》。那琵琶彈撥的速度越來越快,一陣急一陣地傳到後院,攪得人心慌意亂。
年氏緩緩回過頭,看見他的目光,微微一怔,凝神聽了一會音樂,輕輕地說:“我敢打賭,天鵝一定從海青的爪下飛走了。不然楊允孚怎麼會說:‘為愛琵琶調有情,月高未放酒杯停。新腔翻得涼州曲,彈出天鵝避海青’。四王爺可同意我的看法?”話一出口,連那拉氏都吃了一驚。既為她的博學多才,也為她的大膽。
可是他不是海青。
一個月後,她被立為雍郡王側妃。而自己,很多年前就是側福晉,現在仍然只是側福晉。
他異常地寵愛她,風頭之健,府中女眷無人能比。唯一能與她爭寵的,是借住在這裡的廉王府的玫瑰格格。玫瑰比她早一年來到藩邸,住在“芳蘭砌”。那是最西邊的一個園子,離廉王府很近。緊挨著他的臥室,前面是他的書房。玫瑰住下後,他又特意命人找來兩株七八丈高的海棠花樹,種在院子裡。巨大的枝椏勢不可擋地四下散開,映得整個院子一片青綠。每到春天之時,那潔白的花朵便悠然在眾花之上。陽光好像都凝聚在這兩棵樹上,雪白的花朵一朵攢著一朵,千朵萬朵連成一片,樹梢上彷彿飄忽著雲霞,美不勝收。
年氏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對她是那麼地好,使她終於拋棄了驕傲,全心全意地愛上了他。除他之外,她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因此,當她看見書房的那幅畫時,自信滿滿地認為那是自己。即使注意到那人髮間簪著三朵水仙花,也認為只是筆誤而已。她當然有資格這麼想:美貌、聰慧、才學、家世,無一不是上上乘。
所以知道真相後,立時從雲端上掉下來,摔得十分悽慘。
據說是玫瑰暗示她的。雖然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看出來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暗示年氏的。也許是童言無忌吧,小孩子偶爾露一兩句口風,自己沒有察覺,而別人卻已留了心——更何況還是那樣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
不管怎麼樣,也算是為其他女眷出了口惡氣。所以大家都喜歡玫瑰,尤其是熹妃。雖然她當時只是一個格格,卻與玫瑰的感情尤其好。
想到這裡,齊妃神色忽然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