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鐸天女死死盯著他低垂斂眼的神情。薛景純好像陷入了沉思,他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得意忘形,更多的是一種倦怠感,那種即使前方是萬劫不復的不歸路,也要毅然踏上去的覺悟。

“你是說……要把我也……”鈴鐸天女睜大眼睛,“你可以說,因為我妨礙了你,所以要除去我。但你分明是以天人這個族群的為目標!你以為自己是誰?替天行道嗎?我們天人也是天道產生,若人心沒有邪念,又怎會被我們迷惑?這本就是天道篩選心智不堅之人的手段,你卻要破除它!休說天道不會容你如此倒行逆施!就連你所謂救的那些人,也不會感激你!因為比起虛無縹緲的可能性,他們寧願選擇我們,選擇一時的極樂!”

“你說的沒錯。”薛景純竟然點點頭,認可了她的說法,“當我還是少年時,曾目睹邪道修士為習魔功掀起滔天巨禍,連滅凡人數個小國。可是魔修修到極致,竟然能以殺戮成道,被天外魔天接引,從此超脫三界。本方世界沒有輪迴,因他們而死的人則永遠都等不到報仇雪恨的一天。那時我就決定了,即使為天道不容,我也要讓天人嚐到地獄的滋味。”

離經叛道之言!

鈴鐸天女憤怒了!

天人秉承極大的福報而生,不僅自身就有無上神通,身份和壽元都遠遠高過凡人,這是天道註定的規矩。就如同凡人大多要殺雞宰羊,獲得肉食一樣,天人對凡人豪奪為樂,也是身來就有的權力!

所謂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天人生來高貴,而這個人竟然認為天人的存在是罪孽,並妄想代替天道來懲罰它的寵兒,真是狂妄之極!

尋常修士想要自身超脫,已經是被天地忌諱和仇視,眼前此人卻更加任性妄為,希圖改變自古來的秩序和規則!

她被這樣前所未有的傲慢言論震驚了,心中的怒火竟然壓倒了恐懼,張開口想要斥責他。但鈴鐸天女早已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灼熱的臉上感覺到兩行清。

那是眼睛被烈火燒成一團膠質滾落的痕跡。

薛景純收回仙劍,只覺得劍中那股怨憤的詛咒又多了一分,但比起龐大的總量來,就猶如滄海中的一滴水,掀不起太大的波瀾。

“天下恨我者不知多少,也不缺你一人,若要報仇,先排上幾萬年的長隊吧……”天魔鎮獄一聲兇戾非常的鳴響,最終還是漸漸隱去。

不久後,在所有人的碟子上,南方朱雀的圖騰微微一震,變為灰敗色。

“竟是被玄微拔得了頭籌……”虞龍旌捻捻鬍子,周圍是宇宙萬物相繼化生。

“貧道別無長處,就是書讀得多,只恨平時機會太少,總是不能一展所學。這還要多謝天女,助貧道完善鴻蒙初開的推演格局。”

凝笳天女此時已經迷失在時間回溯的逆向推演過程中,退化成為一個剛剛誕生的魔種。

虞龍旌只是走過去隨手一掐,就將它滅掉了。

白虎圖騰也隨之一震,退去栩栩如生的色彩。

“兩位師兄手腳這麼快,我也不能繼續玩下去了。”王詡笑容可掬,走向遍體鱗傷弦心天女。

“不……求公子高抬貴手,小女子願意立下心魔誓,隨侍公子左右!”弦心天女真是怕了,這個道人自稱主修幻術,處處料敵先機,彷彿自己一切都盡在他掌握。

“傷腦筋啊,我這個人一向憐香惜玉,最討厭強人所難了。”王詡苦惱地搖搖頭,讓弦心天女看到了生還的希望。

“就像姑娘你明明心中恨我恨到牙癢,卻要強顏歡笑來奉承我,讓我於心不忍。人間認為落花凋零是絕佳的美景,若以花比喻美人,似乎姑娘就這麼美麗的死去也不錯。”

“阿目祛!你在哪裡!快來救我……”弦心天女驚慌失措地喊道。

但不知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