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雲歸默默掃了裡面一眼,點頭,和江少辭走了。

江少辭在酒肆砸了場子後,牧雲歸明顯感覺到路上若有若無的打量目光變少了。酒肆老闆娘沒敢說謊,他們很快到達賣藥的地方。然而流沙城殺人的地方有很多,救人的地方卻十分稀少。

右面半條街只有三家藥店,江少辭一一問過去,對方一聽魔鮫,都不等說完就搖頭說不能治。最後一家郎中乾脆合住箱子,不耐煩地對他們擺手:「中了鮫人的音波無解,等死吧。」

江少辭看著那個形容猥瑣、獐頭鼠目的郎中,眼睛眯了眯。他回頭,對牧雲歸說:「你出去等我吧。」

牧雲歸明白,江少辭又要用一些非自然手段了。她輕輕點頭,默不作聲走到外面,遠遠停在路口,不去看店面方向。

牧雲歸等人時,雙眼也在打量這座城池。流沙城生意雖然不太正派,但一路走來屋舍鱗次櫛比,街道橫平豎直,比不上姑胥城、扶玉城這種仙門屬地,和它的環境比起來也算得上治安良好。街上所有人都帶著武器,一大半人遮著臉,連路邊瘦弱的流浪老漢看起來都不懷好意。但至少,沒有人在流沙城裡明著燒殺劫掠。

一群亡命之徒是不會有秩序這種概念的,只能說明這裡有一個更兇悍、更強大的存在,給流沙城定了規矩。

就比方牧雲歸所站的地方,明顯做了功能分割槽。一條街專門賣藥,就是他們所在的這條道;一條街不斷有遮著面的黑衣人進進出出,看起來像是殺人生意;還有一條街歌舞聲不斷,到處飄著劣質的脂粉香,衣著暴露的女人扭來扭去……

牧雲歸雖然沒見過,但她大概猜出來那是什麼地方了。她有些尷尬,默默調轉眼睛,看向另一邊。

她站在路口,一襲白衣和周圍景象格格不入。這個地方連陽光都是骯髒的,但她站在那裡,硬是和周圍隔出一道屏障,彷彿連她踩著的那塊地都乾淨了。

來往的人沒一個不看她,有人暗暗瞥一眼就收回眼睛,反常即是妖,美好的花朵在流沙城留不長,除非花朵有毒,或者背後有人;但也有些人色膽包天,光明正大打量,甚至還要上來採擷一二。

何魏從二樓走下來,途中有衣不蔽體的女子伸手摟他,都被他厭煩地推開了。他早就注意到這個女子了,每次有新人入流沙城都是件大事,如果是女子,那就更值得說道說道了。這樣的女子一看就不屬於流沙城,何魏猜測,在她踏入西流沙之前,可能連青樓楚坊都沒有見過。

一朵盛開在陽光裡的花,被人用手小心捧著,所見皆是美好。世上那些貪婪的、醜陋的、不那麼美麗的東西,早早就被人剔除,根本不配進入她的眼睛。

何魏討厭這種乾淨的東西,有些人見到美好心生憐惜,而何魏看到,卻只想將其掐斷、碾碎、踩在腳下。無論是多麼高貴美麗的女人,在他這裡,只能像最低賤的妓子一樣,搖著身體垂尾乞憐。

太子爺不肯殺了那個女人,還像寶貝一樣籠絡起來,何魏早就氣不過了。如今看到一個氣質一模一樣,容貌甚至比那個女人還精緻的女子,可不正撞在何魏氣頭上。何魏不敢違逆太子爺,但一個新入城的羔羊他還收拾不了嗎?

何魏徑直朝牧雲歸走去,街上的人看清何魏的動作,俱靜默垂頭,遠遠避開。他們都認出來了,這位是城主府三爺身邊的得力臂膀,行事最是兇悍,得罪了他,連死都死不痛快。

牧雲歸感受到有人來,琉璃一樣的眸子轉過來,靜靜望著何魏。

樓上看到的是側臉,如今站近了看正臉,果然比想像中還要美貌。這種美不是青樓頭牌那種嬌媚甜膩的美,而是冰冷精緻的美,彷彿一顆華麗的藍寶石,生來高高在上,貴不可攀,至於討不討男人喜歡,從不在她們的考慮之列。

何魏單邊嘴唇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