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她恨自己的不爭氣;可是誰又能理解自己。

真的愛上一個人時;每個人都會不知不覺中把自己的姿態放到最低;也許在別人眼裡看來;是他配不上你;可在自己眼裡;永遠是自己配不上他。

她想讓自己勇敢一點;想讓自己有骨氣一點;想讓自己放聰明一點;只是每次做好的決定,鼓起的勇氣一到郜臨遠的面前都會全線崩潰,在他的面前自己卑微到就像一隻螞蟻、一顆沙礫……

如果她剛剛能衝動一點,能勇敢一點,她就應該上去拉開他們兩個,一人給他們一巴掌,然後告訴舒寧事情的全部始末,告訴她她有多愛眼前的這個男人,告訴她他們曾經經歷的種種,而不是變成最渺小的自己,吹著冷風,躲在這裡,獨自一人哭泣。

但是她不敢,眼前一個是她最愛的男人,一個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懂郜臨遠是怎麼想的,可舒寧是最無辜的那一個,她什麼都不知道,她視自己如親姐妹,她不想對她那麼殘忍。

冬天已經真正到來,還未到凌晨,夜早已深,街上幾近沒有行人,零零落落的幾輛車在空蕩蕩的路上飛馳而過,轉眼消失不見。路邊的商店也已關門,漆黑一片,與熱鬧的夏晚不同,B市冬日的夜晚就如一座空城,只有在住宅區內可看見萬家燈火。

而此時此刻,陪在邈邈身邊的只有在夜晚亮起的兩排路燈,昏黃的燈光看起來比人情溫暖。

待在這樣清冷的路邊,僅僅穿著一件寬鬆款毛衣就出門的邈邈理應是該感到徹骨的寒意,她卻絲毫未覺,心中的冰涼早就蓋過了生理上的感受。等她胸口終於沒那麼堵,心情終於平復一些時,她才稍許感到了一絲涼意。

她剛把埋在雙膝裡的腦袋抬起,站起身準備走回家時,眼睛正巧略過了馬路對面角落上靠著車的一個人影。

她本不想過去,往前走了幾步,還是咬著唇,轉身走了過去。

見邈邈的步伐正朝他走來,瘦削的人影離他越來越近,郜臨遠突然一陣煩躁。剛剛在遠處看了她那麼久,好不容易讓自己的心情平緩了下來,然而這刻他又覺得就像只熱鍋上的螞蟻,開始焦慮。

他緊握成拳頭的手鬆開,開始忙亂地在自己身上摸找著什麼,可衣袋裡只有一支派克筆,褲袋裡什麼都沒有。不,不是,他要找的不是筆,但想了半天沒想出來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找什麼?煙?你不是早戒了嗎?”

他猛地抬頭,漆黑的瞳孔聚焦在前方的人影身上,她抱著肩看著他,臉上面無表情,眼睛卻異常紅腫,他停下手裡的動作,手又緊緊地握成了一個拳頭,用力之大指間泛白。她穿著的毛衣看起來尤其單薄,他剋制住自己想要脫下西裝給她披上的想法,儘量把自己裝得不那麼在意。

“什麼?”他面無表情地問。

“你難道不是在找煙嗎?”

他一怔,她提醒了他。只是,自從她母親自殺後,她也消沉過一段日子,養成了抽菸的習慣,後來他們在一起後,為了讓她戒菸,他陪她把煙給戒了。所以他身上沒有煙,他已經很久不帶煙了。

莫名的煩躁尚未退卻,反而越來越厲害,他皺了皺眉,說:“與你無關。”

她聳了聳肩,沒再繼續討論這個問題,換了個話題問他:“舒寧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說起這個,他就不耐煩,他也沒想到舒寧會突然抱著他直接親上來,之前追她的時候也沒見過她那麼主動過,倒是慢熱地可以。

他隨意地“嗯”了一聲,不打算再多說什麼。

“嗯?嗯是什麼意思?”她倏地冷笑了一下,“你今晚不該陪在她身邊的嗎,這麼快出來幹嘛?”

他喉嚨滾了滾,想惡狠狠地告訴她,是因為她,她那樣急匆匆地從家裡衝出去,萬一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