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臉得逞的奸笑:你說,為何擔心我?

他的聲音懶懶的,音調拖得極長,聽得我渾身都軟了。

他總是喜歡用這種聲音和我說話,我覺得他是故意誘惑人。

當時他靠在亭臺上,長髮流瀉而下,纏著淺色的衣裳,很黑很光滑。他看著我時,眼睛特別的亮。

我摟住他的腰,輕輕地吻他。

那時我的世界似乎只剩了他。

此時此刻,重火宮的人已經開始陳設桌椅。

不經意中,重蓮早已收好劍,靠在一旁飲茶。他眼角朝我這邊瞥了一下,我立刻迴避視線,靠在廊柱上。

剛想離去,他已經走到我的身旁。

姑娘們散得差不多了。

斜陽無限,金光萬丈。平湖春園染上了恬然的瑞紅。

重蓮的睫毛上染了金色的光暈,美麗極了。

他看我的眼神卻再回不到那個時候。

他站得筆直,我靠在牆上。他比我高出很多。

“林公子來此有何指教?”

我推推眼罩,清清喉嚨:“不過逛逛,看看花看看草,看看漂亮姑娘──當然,還有蓮宮主英俊瀟灑的劍法。”

“嗯。”

他不說話,於是我也沈默。

他在呼吸,我聽著。他的呼吸聲我也都能認出來了。

“宮主明天大婚,今天又何必這麼累呢?”

他太久沒有回話。我覺得在這樣的時刻還拖拖拉拉,實在太難看。不如早點告辭,給彼此都留個好印象。

但足似生了根,一步也走不了。

太久的生疏,讓我幾乎忘記當初對他有多迷戀。

但,只要他在,只要他看我,我就會變得徹底不像自己。

終於他開了口:

“為什麼說這個?”

“什麼為什麼?這還有理由麼?”

“林宇凰,你到底是看不清自己,還是不敢面對自己?”

“蓮宮主,你是想太多了,還是太多愁善感了?”

“你擔心我。”

“我這人良心很好,路上死了一隻耗子,我也會去關心一下的。”

重蓮不說話了。他轉過臉去,我看見最熟悉最完美的側面。

不是不想挽回,不是沒有機會挽回。只是晚了,也一再錯過。

軒鳳哥還活著,我發現之前的諾言確實再無法兌現。軒鳳哥還活著,我不能放下他不管。而重蓮永遠無法忍受別人插入我們之間。他也要成親了。

“林宇凰,我看錯了你,你不是膽小鬼。”重蓮側著臉,淡淡地笑了,“你是個騙子。”

“哪裡哪裡,宮主言重了。”

重蓮走了。

我坐在迴廊間,涼生半臂。滿湖的蓮蔓延盛開,一如血融火燃。

秋風十里紅蓮,紅蓮十里飄香。

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

“換作是別人,早沒命了。”

“海棠姐姐。”我回頭嘻笑,“原來你也有偷偷摸摸聽別人說話的習慣。”

“宮主知道我在這裡。”海棠髮間別了瑪瑙,眼似瑪瑙,“但若不是有讓他留戀的人,他也早已不在這裡。”

“哦。原來海棠姐姐也懂這些東西,若不是您天生美貌,我看你天天吃素心地閃亮卻不動凡情,一定以為你當過尼姑。”

“我確實是還俗而來。”

“啊?真的假的?”

“若不是有值得我還俗的人,我也不會離開寺廟半步。只要我跟了誰,誰讓我殺人,我就眼睛都不會眨。”

“姐姐別威脅我,他要真這麼恨我,一掌就斃了我的。”

“你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