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健。

“你看到了什麼!”掌教老人虛弱至極的問道。

自天巔倏地來到平原上的赤腳和尚輕聲道:“一個很無趣的世界。”

“那你為何不去?”掌教老人怒視雙眸,似乎極為不甘。

“很無趣。為何要去?”

“所以你縮回了半隻腳,你浪費了神對你的眷顧!”

赤腳和尚極為肯定的道:“那裡沒有神,只有無盡的虛空。”

“你該死。”

赤腳和尚很誠懇的點了點頭道:“我殺了很多人的確該死,但總要把你殺了,在去考慮死不死的問題。”

掌教老人忽然癲狂的笑了起來,他那恐怖的左臉頰中膿血色的肌肉骨骼開始顫抖,

癲狂之後,他忽然平靜肅穆了下來道:“半步天人,但畢竟不是天人,剛剛你沒一掌打死我,現如今已是強弩之末,你又怎麼殺死我?”

赤腳和尚道了聲:“信手拈來而已。”

“那來殺我啊,殺我啊,殺我啊!”神智近乎瘋癲的掌教老人口沫橫飛,彷彿變成了盛京街邊的賣菜大嬸。

“殺人也是要力氣的,總要緩口氣先。”赤腳和尚怪異的看了一臉面目猙獰的掌教老人又道了一聲:“從未聽見這麼賤的要求!”

蒙漢巴庫在不遠處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卻沒有向兩人走來,而是看向了盛京北城牆喃喃道:“這座城的確值得你守護。”

搖搖欲墜的蒙漢巴庫說完這句話便坐了下來,聽著盛京城的咆哮聲,似乎想起了三十年前赤腳和尚去聖殿時,整個大荒都在為他吶喊。

此時戰局,生死,對蒙漢巴庫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他只覺得自己回到了三十年前,盛京城便是大荒的聖殿,在回憶中不斷的沉溺。

寒風呼嘯,將他的打結的長髮吹起,蒙漢巴庫在回憶中掙脫,心中對人世已再無眷戀,奮起了全身上下最後一絲力量,再次站了起來。

直到這一瞬,他才找回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只是他站起來的時候格外艱難,走起來更是步履蹣跚。

他艱難的向赤腳和尚前行,似乎想在臨死前,觸碰一下那血紅色袈裟的一角,哪怕一下就好!

在他步履蹣跚之際,赤腳和尚深吸了一口氣,血紅色袈裟忽然蓬起,迎風作響。

本來晴朗的天空中,一片巨大的烏雲終於遮住了太陽,世界就此灰暗了下來。

掌教老人感受到了赤腳和尚身上身周爆發而出的無窮殺意,他的左臉頰有皮肉血塊掉下,面露驚恐,似心生遁意。

驟然間,掌教老人向後踏出了一步,這意味著他要走,更意味著。他距離盛京又近了一步。

但盛唐既然敢於安排在決戰地點在盛京城外,自然便不懼怕蒙漢巴庫以及掌教老人最後要玩一手玉石俱焚。

掌教老人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他也不可能逃出赤腳和尚的追擊,那麼他為何要退這一步?

赤腳和尚在這一瞬間有了一絲的猶豫。

猶豫這種情緒這在他一生經歷過的大大小小數千次戰鬥中從未出現過。

所以他立刻摒棄了這種他一向認為最無用的情緒或者預感,一步踏出!

盛京北城門之下,眾人看清了掌教老人的那張恐怖臉頰,在城牆之上爆發出一陣怒吼。

但掌教老人卻未停止,直至距離盛京城只有幾百丈遠時,他站住了腳步,抬起了乾枯的大手。

這隻手枯瘦無比。細長的手指皮包著骨頭,沒有一絲純淨之意,濃墨的黑色漸變蔓延。

他抬起手後向自己小腹處抓去,在這個過程中這隻手漸變成了如墨般的漆黑之色,面板全部脫落,在來到小腹處時,那隻手已經變成了吹黑色的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