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在最初的一個月裡,雖然曾一再答應阿妍不會找他的麻煩,但是我還是憤憤不平地去找了餘宇強無數次。無數次的無功而返,漸漸地我對是否還要跟他算賬,已經沒有了什麼感覺。我們之間本來就是筆糊塗賬,要算也算不清楚。我讓小魚帶信給餘宇強,說他老是躲著不見是沒有用的。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既然有阿妍保護他,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事情已經出了,我還能怎麼樣,他用不到老是這麼躲著我,老這麼躲著並不是個事。

第八章(三)

我做夢也想不到,生著一張娃娃臉的餘宇強,最後會成為一名風月場上尋花問柳的老手,成為一個善於在妓女身上打滾的好漢。餘宇強雖然失蹤了很長一陣,關於他的訊息卻源源不斷,有人說他已經被一位富婆包了起來,有人曾親眼看見他在本市最豪華的娛樂場,和一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摟在一起跳舞。阿妍的這個乾兒子天生是個吃軟飯的傢伙,到後來,他乾脆成了一個不歸家的男人,所有的緋聞都是和有錢的女人有關。在後來的那些年裡,我和他的恩仇基本上已經了斷,餘宇強仍然喜歡玩這種失蹤的把戲。他成了一個動不動就會離家出走的大男孩,只要是和小魚一憋氣,就立刻躲出去很長時間不回家。餘宇強從來就不是個好丈夫,更不是個好父親,他是個永遠也不肯長大的壞男孩。

大約一年以後,我又一次見到了餘宇強。那是在一家醫院,他被幾個素不相識的人打得鼻青臉腫,一隻眼睛也打得幾乎失明。這是他離家出走之後的第一次有確切訊息,在公安人員的追問下,他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家庭地址。重新獲得他訊息的小魚不知如何是好,失蹤了一年的丈夫突然又冒出來了,她又喜又悲,最後只能跑來問我和阿妍應該怎麼辦。阿妍看了看我的表情,說怎麼辦,問問你乾爸,他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根本就沒有表態,隔了一會,阿妍又用商量的口口氣對我說,那就先去看看再說吧。

於是我們一起去了醫院,餘宇強的腦袋上纏著紗布,躺在病床上,看到我們,竟然跟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地叫起乾媽和乾爸來,叫得非常乾脆,甚至比過去還要親熱。

我感到非常彆扭,板著臉對他說:

“你真是活該,看你熊樣子我就高興,這等於是有人替我揍過你了,你他媽活該,你他媽該打。”

我恨不得把餘宇強從病床上揪起來再暴揍一頓,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一年,一看到他,我就立刻恨意未消。但是我事先已經答應了阿妍,我答應阿妍不再追究過去的事情,答應她放餘宇強一馬。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話,我既然說過了不追究,就不會再追究。這次等待已久的見面並沒有發生想象中那些激烈場面,一開始的那種彆扭很快就過去了。我板著臉教訓了餘宇強幾句,說了幾句狠話,阿妍和小魚分別說了他幾句,他像一個闖了禍的小孩一樣聽著,不斷地點點頭認認錯,事情也就混過去了。

餘宇強似乎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現在可憐巴巴地躺在病床上,等著別人饒恕他,等著別人來為他付醫藥費。

我發現不僅是我拿他毫無辦法,就連阿妍和小魚對他也是哭笑不得。

餘宇強出院以後,我們決定不計前嫌,仍然像一家人那樣生活。當然,完全像過去那樣已經絕對不可能,我們暫時還不可能重新住在一起,只是繼續幫他們照顧照顧小鵬。我對阿妍說,一看到這畜生我就來氣,因此,小鵬我們可以幫他們照顧,但是餘宇強不要老在我眼皮底下打轉,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他。那時候,小鵬眼見著就要上小學了,如果阿妍不幫他們照顧這個孩子,這孩子的讀書問題就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說老實話,沒有我們的幫助,餘宇強和小魚甚至都養不活自己的兒子。

離我們不遠處,有一家很不錯的小學,上這樣的小學是要繳錢的,這錢最後當然是阿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