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停留了短暫地一瞬,便又抿平唇角,瞥了一眼她呆愣的小臉,心中多少有絲異樣的感覺,沒有叫她回神,伸手從她後腰上的箭囊中又取出一支箭。

遺玉並沒愣上多久,在他握著自己的右手一緊後,就快速地扭過頭去,將有些加速的心跳又壓了回去,暗自斥一聲美色誤人,雙眼便緊緊盯著羽箭,好轉移注意力。

兩人就維持著這種“協作”的姿勢,將半囊箭全都射完,當最後一支箭射在已經沒有多少空位的靶垛後,李泰的身形一滯,緩緩將雙臂收了回來,朝旁邊走了一步,站在她身側。

溫熱的身軀退開,冰涼的空氣襲來,遺玉不適地輕抖了一下肩膀,扭頭去看李泰時候,才發現院中的屋簷下,不知何時已經點上了一排燈籠,照的昏黃的天色不顯暗沉。

李泰揹著手,又退開半步,指了一下她腳下,道:“記住這個位置,再去取一袋箭,你自己射。”

自己射?她連弓都拉不開,如何自己射?心中鬱悶,但遺玉還是走到弓架邊上,又裝了半囊箭,走到剛才的位置,順著地上的腳印站好。

她扭頭看了一眼李泰,等待他指示,他只是靜望著她,沒有絲毫指點的意思,遺玉暗歎一口氣,抱著再丟一次人的打算,側身站直,挽弓、搭箭、左臂下沉、虎口前推、右手使勁拉弓。

這時的遺玉並沒有發現,在握弓持箭之後,她的身體很是自然地做出了一系列相當標誰的反應,她的注意力,更是全部都投放在了這一箭上。

雖然拉弓費力,左臂繃得有些發脹,但她還是順利地將弓弦拉到靠近下領的部位,雙眼緊緊盯著箭首,在一次吸氣到底時候,三指一扣,羽箭“嗡”地一聲破空而去——

箭飛出後,遺玉的雙臂被弓反震了一下,隨之,她很是自然地呼氣,手腕一鬆,手肘微曲,肩膀垂下,在她做出這些細微的動作同時,視線中的那隻箭穩穩地紮在了靶垛上,雖然位置離靶心遠了些,卻的的確確地是在靶上。

她空下來的右手快速掩在唇邊,抑住到喉的叫聲,傻傻地扭頭看向李泰,既驚又喜,還帶著疑惑。

她怎麼就射中了?這麼遠的距離、還是六斗的弓!放在平日,能將弓拉開就已經是不容易!

李泰卻沒有為她解感,張口道:“放箭時再快一些,記住,不要看靶。”

教人射箭,不讓人看靶子的,恐帕整個長安城除了李泰之外,再找不到第二個人了,就算遺玉門外漢,卻也清楚射箭就是要瞄準,李泰眼下教她的法子已經完全顛覆了射箭的理念,但卻邪門的管用!

遺玉搭箭挽弓,按著他說的,看著箭,松弦時候快一些——又一箭射在靶子上,比剛才還要靠近靶心些許。

她心中的疑惑漸漸被信任所代替,放鬆了一下身體,緩和手臂的漲麻之威,取出第三支箭。

阿生靜靜地立在二樓的窗邊,順著僅開了一拳左右縫隙的窗縫,看著樓下院中的動靜,從遺玉第一次射箭跌落,直到她在李泰的指點後,第二箭中靶。

他臉上帶著些許無奈的笑容,心道:他竟是把這法子用在她身上這教人射箭不看靶的招數,其實說來道理很是簡單,就是兩個字——感覺。

但真正做起來,卻是有難度的,不但要掌握住習射之人的心理,還要迎合她呼吸、心跳、脈動的節奏,在每次挽弓搭箭時,將它們高度協調起來;不看靶就是為了不至分心,將視線在射箭之前限制在一個較小的可控制的範圍,然後,這種協調性往往可以讓人事半功倍,這就要求教導的那人,必須是有內力且射藝好的。

當然,這種法子畢竟走了捷徑,短時間內射箭的準頭和拉弓的力量,都會維持在一種超常的狀態內,可一旦先前那種感覺變淡,協調性

就會下降,介時怕是拉開弓都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