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感情從頭到尾,也都跟“純粹”兩個字毫無關係。

但,正因為半點都不純。

像偷換戒指,下意識地擼後頸,或是將頭髮編在一起……這樣隱秘、溫柔又不可思議的無聊小事,才反而顯得異常真切、彌足珍貴。

“呵……”

“我真是傻了。”

小小戒指捧在手心,慕廣寒忽然喃喃:“其實,想要兩邊不負,只要我帶他走,不就行了?”

“反正南越已經接管西涼,乾脆將洛州還給邵霄凌和洛南梔。我去找燕止,把他救出來,捉他跟我歸隱山林。”

“……”

簡直醍醐灌頂,又因為後知後覺,而腦袋發疼。

一直以來,其實他怕的,早就不是再次上當受騙、被利用、被拋棄這樣的小事。如今的他,已經完全能承受住這些。他擔心的、這一長段時間糾

() 結的,不過是萬一他信了燕王的鬼話,最後慘遭西涼背刺,會牽連洛州無辜之人因此慘死。

他不想讓洛州的親友們失望。

但,其實這樣的風險是可以規避的,不是嗎?

首先,燕王畢竟是個人,而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如果就連編頭髮、換戒指這樣細微而並無必要的隱秘心思都能是算計好的欺騙,那他當初,就不該真誠地對他說出那句“我不懂愛”……

再說,就算一切是假,只要他離開洛州。

帶燕止走得遠遠的,就能一己承擔。

慕廣寒豁然開朗、一身輕鬆的同時,又不禁心神恍惚。

縱然,他想到了可以兩邊不負的法子,高興的不得了。但同時另一個聲音則在無奈嘆息,果然他在這一局裡最後還是輸了——跟燕王的博弈,終局輸得很是徹底。

原本,他馬上都能當皇帝了。

可以三千佳麗、為所欲也,卻要跟一個根本不是美人的西涼大兔子去浪跡天涯,還暗戳戳在這喜不自勝!!

而燕止,唯一的籌碼,不過是過往所有細節堆疊的、那以假亂真的愛意。

他竟就有那樣的自信,想用這些愛意翻盤,賭他捨不得讓他死!

最後賭命的一局,他賭的是愛意。

世上最一文不值的東西!然後他居然贏了?

慕廣寒都覺得可笑,心裡罵了自己好幾句死性不改,到最後還是被燕王狠狠拿捏。同時也不忘偷摸罵了燕王幾句——燕止你也真不是個東西,心機至極,又自大至極!

可結果,是誰縱容了自大的兔子呢?

這事,唉。

他要怎麼跟南梔他們說……

慕廣寒覺得實在有點開不了口,顯得他太愛、他超愛,太過羞恥。

卻是洛南梔先跑來敲了門:

“阿寒,霄凌剛挖了幾壇青梅酒,一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