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一直看著父親。在她臉上,一直以來隱藏在心中的痛苦與愛意全都表露無餘。她淚光閃爍,接著,兩行熱淚順著她的面頰流了下來。

《蒙娜麗莎的微笑》第13章(3)

“就這一次吧,”她說道。衝著我父親,而不是跪著的比科。“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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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娜麗莎的微笑》第14章(1)

那個星期天,天空碧藍,隱約的太陽並不能給這個寒冷的冬天帶來多少暖意。我穿著一件紅色的羊毛大衣,領口圍著兔毛,但卻並不覺得暖和;冷空氣刺得我的眼睛直流淚。馬車上,母親呆呆地坐在我和扎魯瑪之間,面無表情。她穿著綠色天鵝絨長袍,上面圍著白色貂毛,與頭髮和眼睛的顏色形成鮮明對比。坐在對面的父親關切地看著妻子,非常希望她能夠給自己一些鼓勵或是愛的暗示。然而她的眼神卻越過了他,好象他並不存在。扎魯瑪直直地看著我的父親,並沒有試圖掩飾自己為女主人而感到的憤怒。

比科伯爵也和我們坐在一起。他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希望能夠透過一些幽默的話語分散我和我父親的注意力。但是誰也忘不了我母親感到的羞辱、冰冷、嚴酷,就如同這天氣一樣。在教堂儀式後,我們將同吉羅拉莫直接會面。他將把手放在我母親的頭上,為我母親禱告。

在我們趕到聖馬可教堂入口的時候,我已經氣喘吁吁了。我對這裡的敬畏並不是源於宏偉的教堂。實際上,這座簡單的建築物只是用一些很樸實的石塊建成,同我們在聖靈教區的教堂風格並沒有區別。而是因為站在教堂門廊外、樓梯上擁擠的人群。聖堂中幾乎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連外面都擠滿了人。

多虧比科伯爵與我們在一起,我們才能進去。他一邊走下馬車,一邊向裡面高聲喊著。很快,走出來三個高大的多明尼克僧侶,引導我們走進教堂。他們在人群中的影響力非常神奇;人群立刻就為他們讓開了一條通道,就像蠟遇到火一樣。不一會,我們在離講道壇和聖壇不遠的地方站定下來;而我就站在母親和父親之間,科西莫 ·德· 梅第奇就埋葬在聖壇下面。

與宏偉的大教堂相比,聖馬可教堂的內部莊嚴而又樸素,白色的石廊柱和簡樸的祭壇並不引人注目。雖然外面異常寒冷,聖堂裡面的氣氛卻非常熱烈。女人們扇著扇子,小聲嘟囔著,一副激動的樣子。男人們在那裡跺著腳——並不是為了驅除寒冷,而是因為內心的焦急。修士們祈禱的聲音很大,嗡嗡作響。我感覺好像在狂歡節上,或是在等待一場舉世矚目的騎士決鬥一樣。

不久,唱詩班開始演唱,聖歌遊行也開始了。

祈禱者們全神貫注地看著儀仗佇列,神情凝重。首先出現的是年輕的修士助手們,一個手持巨大十字架,另一個旋轉著香爐,香氣裊裊上升,在人們的頭頂盤旋。然後是執事,最後是神父本人。

吉羅拉莫最後一個出場,那是最受人尊敬的位置。看到他,人們都高聲叫嚷起來:“吉羅拉莫!為我祈禱吧!”“上帝保佑您,我的教友!”這其中聲音最大的是“Babbo!Babbo!”這是年幼的孩子叫他們父親的專用詞。

我踮起腳尖,伸長脖子試圖看到他。但我所看到的只是一個身著暗棕色修士服的瘦弱身影;他戴著兜帽; 低著頭。

他和修士們坐在一起,顯得很威嚴。這時,人群漸漸平靜下來。然而就在彌撒進行的過程中,他們的激情又一次高漲起來。當唱詩班唱到《榮耀歸於我主》的時候,人群開始躁動起來。他們開始唱使徒書,然後是階臺經 。在神父讀福音書的時候,人們開始低聲說話——對他們自己,對每一個人,對上帝。

這一切對於吉羅拉莫來說,就好像在聽夏日裡昆蟲的嗡嗡聲和由它們譜成的小夜曲一樣——既喧鬧,又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