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回味一天的經過,記憶回放到雲府中的一幕。

“玉姑娘,在下紀蘭侵。”

當時她聽這句話時,只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真好聽,現在靜下來回想,卻驀地發現一件古怪的事來——

“可憐雲姑娘一直蹉跎到二十二,雲老爺實在看不過眼,將她許與紀公子。”

那時賣鐲子的老婦人的確是這麼說的!

這樣前後一想,莫非婦人口中的“紀公子”就是紀蘭侵?

可是看雲錦和他之間的對話,又著實不像是夫妻。——倒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奇怪,真真奇怪。

蹙眉想了一會兒,不得其解,睏意卻湧上來。來這世界已近三年,她的生物鐘規律已經完美地融入了當地人的生活習慣。

簡單地說,就是習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呼呼睡去。

……

翌日。

天然居,汴都最好的茶樓,同時也是滄昪的文人雅士最為推崇的茶樓。

雅緻,清幽。

最重要的是,進得這家茶樓的人,無一不是在某個領域有大成就的高人。

鸞鳴軒,天然居最好的位置,今天迎來了它的客人。

一位少女,一位婦人。

事實上,鸞鳴軒只對這兩人開放。所以多數時候,它像冷宮一樣清淨,但天然居的老闆是絕對不敢讓鸞鳴軒像冷宮一樣衰敗的。

絕對不敢。

婦人抿口茶,開聲道:“你要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

一疊紙,卷作卷軸狀,以一條綠絲絛縛住。

少女接過,巧笑倩兮:“就知道母后疼我。”

婦人淡淡一笑。

這時候要是有人在旁細看,就會發現她們的相貌有許多相似之處,都是嬌俏的柳葉眉,丹鳳眼,瓜子臉。

兩張面龐,六七分相似。一樣的美麗,轉盼多情。

“怎麼突然想要調查這個人?”婦人問道,“她得罪你了?”

“沒有。”少女回答,“只是有些不放心而已。”

“既然不放心,就該立刻處理掉。”婦人聲音冷冷,帶著明顯的訓誡味道,“不要等事情發生了,才來後悔。”

“……我想先看看,再做決定。”

“哼。”婦人似是妥協了,不再追問,換了個話題,“你說的那個‘蕭子逸’,怎麼不見你帶他進宮來?”

“女兒本想一到汴都就回宮裡看望母后的,可是昨日在城中遇見熟人,一起用過晚膳後,子逸說天色已晚,堅持先住在客棧,所以就沒進宮去。”見母親面色不善,少女忙坐過去,親熱地拉住她的手,搖了搖,“母后——”

“罷了。”婦人給她纏得沒法,也不再追究,轉而問了一句,“遇到熟人?是誰?”

“鬱師尊。”少女回答。

婦人的眼色,在聽見“鬱師尊”三個字時,明顯地恍惚了一下。

鬱師尊。鬱舒寒。鬱師兄。

都是同一個人。那個在落英繽紛的時節,敲響她心上那扇門的人。

兩百年的師兄妹緣分,原算不得淺。她以為兩百年足以讓一切塵埃落定。

——他原本該是她的,如果那個叫蝶沁的女人沒有出現的話。

鬱舒寒原本該是她白水素女的!

白水是上古遺族,具有透察魂魄的天賦。不論妖、魔、仙、人,只要他樂意,他可以在彈指間內探察出你究竟為何物。這是直透本質的探查,在白水族人的面前,再高明的變形術也無所遁形,甚至連藏息大法也沒有用。

上古時便存在的民族,族人多具有非凡的異能。而歷經萬年滄桑後,如今六界內倖存的上古遺族,不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