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泰此刻住的公寓有七八百呎,比我的房子面積略大,兩層賣了,約值一百萬,可是近千六呎的房子,地段略好,要百六萬,向銀行借六十萬,那利息簡直是高利貸,想想都睡不著。

於是夫妻倆坐著頭痛。

我忽然問家泰:「怎麼離婚的人這麼多?我連結一次婚都嫌煩,我是不離婚的,我怕怕。」

家泰笑,「難怪流行同居。」

我深深嘆一口氣,「同居亦不易。即使有了房子,還得裝修,現在百物騰貴,真受不了,救命。」

「我知道爹爹有個房子,千多呎,叫他向房客收回來給我們住。」

我沒精打採,「開玩笑,怎麼收得回來?大家又不是沒處住,上次有個女人,收了房子說自住,沒到兩年賣了出去,被人告密,法庭判罰五十萬!」

家泰喃喃說:「怎麼辦?」

「別想了,想破了頭也沒用,先結婚,婚後住小房子,然後才定下心來慢慢想。」

「也只好這樣一步步來。」他聳聳肩。

「不過先得找傭人,真是當務之急,天天這樣出去外頭吃三頓,快破產了。」我說。

「傭人?」家泰像是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人。

「是呀,」我形容給他聽,「白衣黑褲,替咱們收拾地方洗衣服煮飯的那種好幫手。」

「為什麼要請傭人?」他反問。

「因為我這個主婦要出外工作呀!」

「婚後還要工作?難道你還沒辭職?」他怪叫,「我最不喜歡我老婆跟男同事打情罵俏。」

「錢不夠花呀,不做怎麼行?」我的聲音尖起來。

「你要花什麼錢?生活費我自然會得支付。」他搶著說。

「生活費?這年頭還有餓死的人?我是說零用,我平日的使用非同小可,沒理由放棄這麼豐厚的工作。」

「不是說做工受氣嗎?」他聲音越來越高。

「受氣管受氣,發薪水準就可以了。」我說。

「孩子們誰管?」

「褓姆呀,再貴也不過三兩千,我沒理由放棄一萬元的薪水不賺,回家蓬頭垢面地做女傭,於經濟學都不合,你說是不是?」

「我說不是,」他與我算帳,「孩子們非要親自照顧不可。」

「那麼你留在家照顧他們,孩子有一半是你的。」

「什麼?」他跳得老高。

「你思想落後封建,我不予接受。」

「結了婚再說。」

「什麼都可以結了婚再說,這件事不行。」

他垂頭喪氣,「若不是愛你,我都不想結婚。」

「啊,家泰,汝道不孤,我也有同感。」我拍著他的背安慰他。

「這是試煉,原來結婚是試煉愛情的堅定。」

家泰說得很對。

不過我們還是沒找到房子。

別人彷佛結婚結得很容易,而我倆差點反臉。

天天晚上拿一隻計算機算。

旅行:旅費住宿加飲食,廿七天,兩個人一共四萬港幣。房子裝修連電器,又是五萬,購買日本小車子,三萬……除非中六合彩。否則繼續頭大。

△月△日

今天我撐飽了,豬油蒙了心,忽然興致孜孜的問家泰:「阿泰,你好像什麼也沒送給我,怎麼連鑽石戒子也沒有?」

「什麼?」他簡直拔直了喉嚨,「你說什麼?.你是不是要我的命?」

我忍氣吞聲,回到房間,關上門,算了,也不與他吵,他都快崩潰了,再吵下去大家都沒好處,這個婚怕會結不成。

我卻不相信鑽石貴成那樣子,故此跑到相熟的珠寶店去詢問。

惠記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