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嬴領悟祖母這番叮囑的意思,決定客客氣氣的與這位二叔見面,防備,然而也恪守晚輩之道。是以聽了黃氏的話,就催促使女手腳快點,免得衛盛儀到時,自己還沒收拾好,要叫叔父在外頭等,這就太失禮了。

黃氏見她急起來又笑了,道:“大小姐放心罷,外頭不是有沈家的人在?如今二老爺約莫是在前廳奉茶,自有姑爺接待,回頭大小姐這兒好了,沈家人會過去告訴,二老爺才會過來的。否則大小姐這兒不便相見,二老爺來了在外頭等著也尷尬。”

衛長嬴這才放心,嗔道:“姑姑也不說全了,叫我擔心把叔父晾著外頭。”

“是是是,姑姑不好。”黃氏笑道,“大小姐看看這件丹色葡萄紋交領上襦如何?配那條十二破襦裙,系纏枝牡丹織金錦帶。一會頭髮擦乾了,再讓琴歌梳個單螺,究竟自家骨肉,雖然說是大小姐記事後頭一回見,但也不必太隆重了,家常些好,透著親熱!”

衛長嬴側過頭打量幾眼,道:“姑姑挑的準沒錯,就這套罷。”

半晌後,裝束停當的衛長嬴在院中迎來了二叔衛盛儀。

衛盛儀比衛鄭鴻小了三歲,他容貌不類衛鄭鴻或衛煥,但也很是端正秀美,衛長嬴揣測應該是像他的生母陸氏。

這位二叔的態度和衛長嬴想的一樣和善而親近,態度極為真誠的欣慰於見到長大成人的侄女,又感慨了一番才見到長大的侄女、侄女卻要出嫁了。

叔侄兩個都很唏噓這樣情況下的見面,說到動情處,衛盛儀還親手取出一個錦匣,道是自己給侄女額外的添妝——在年初的時候,二房的賀禮與添妝就快馬加鞭送到鳳州了。

……等衛盛儀走後,衛長嬴開啟錦匣,卻見裡頭是一對嬰孩手掌大小的羊脂玉鴛鴦,雕琢得栩栩如生,鴛鴦的頸上有孔洞,可以穿上宮絛或繫帶。匣底的錦緞下,就放著整齊的八條寸長宮絛,色澤各異、樣式不同,供衛長嬴隨意配用。

這份禮談不上價值連城,但也不算輕,而且喻意美好。黃氏在旁說了一句:“這好像是二老爺早年買的一塊上好羊脂玉,一直存著沒動。許是這回專門拿出來雕了鴛鴦,看這雕工像是葉家的。”

匠工葉氏和醫家季氏一樣,都是傳承百年以上,雖然屬於工這一層,但代代下來結識的閥閱世家多了,也略有身份,尋常人是很難請到他們代工的。能夠被閥閱世家認可,他們的手藝自然不會有差。但衛長嬴自幼見慣富貴,這次出閣,宋老夫人又大開衛氏庫房,千挑萬選著連城珍寶給她壓箱底,也帶著她在庫中開了一回眼界。

所以這對鴛鴦雖然不壞,但也只隨便看了一回,就交給了黃氏收到還有空缺的箱籠裡。

衛盛儀過來探望、送這對鴛鴦、明兒個送親……不過是表明一個態度罷了,所以他也沒挑真正貴重之物,上好的羊脂玉、葉家的手工,場面上能過就成了。

衛長嬴心想祖母讓自己防著這叔父點兒,但該找他的也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如今看來衛盛儀也是這麼想的,場面上做叔父的該做到的他爽快的很,並不推辭。至於說旁的,那只有以後才曉得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自己如今嫁到沈家去,那就是沈家的人,真要找孃家……哪怕是帝都,也不是就衛盛儀一個,嫁到蘇家的二姑可是祖母的親生女兒。

再說這一路上過來,沈藏鋒雖然礙著規矩沒有親自過來看過她,但日日使人問候照料。但凡流露出些什麼要求,比如說中間在某一城,讚了句那兒的景色極好,沈藏鋒就藉口坐騎疲憊,下令隊伍停留兩日休整,私下裡卻派人護送她到附近遊玩了一番……

如今看起來這個丈夫對自己還是極體貼的,今日進這別院,所遇的沈家下僕也極為恭敬,絲毫沒有輕視無禮的地方。往後謹慎行事,也未必需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