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急原本就是他這個兄長為弟弟親自設下的陷阱。一道聖旨讓北疆那些駐守將士去捅了契丹這窩馬蜂。隨後,命他獨自去面對那一群已經紅眼候著的契丹人。這是一場九死一生的戰役。他不能怪自己這個做哥哥的太狠,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包藏私心。當初陳橋兵變、黃袍加身,一路走來,佈滿艱辛。杯酒釋兵權,趕得走功臣元勳,卻不能割斷親情。所以明知他是豹,卻不得不將他豢養在身邊。為的是讓他感恩戴德,更是為了將他牢牢拴在身邊沒有任何獨自做大的機會。趙匡胤太瞭解自己這個弟弟的能耐了。拿下李煜統領的南唐不過是舉手之勞,但若給趙光義一個南唐,那大宋的京都可能早就不是汴京而是金陵了。趙光義絕對有駕馭一個國家的本事。所以無論他知不知道素妃的身份,他都罪不可赦,因為他已經犯了皇上的忌諱,而且是皇上最為忌諱的謀朝篡位。

“皇兄?”明知兄長也在西郊,但真的面對面時,趙光義對趙匡胤長久以來的崇敬之情便不由自主地開始作祟。自己尚未做出反應,右手已然鬆開了原先緊握的纖纖玉指。

“為兄尚未來得及為你凱旋準備洗塵宴,你倒是先來探望為兄了。”趙匡胤隨意地一抬手,侍衛手中豎起的長刀一致反手向下,不再咄咄逼人。

“你一路車馬勞頓了。戰事遲些奏報無妨。朕命你早些回去歇息吧。”一番話說得體貼入微,兄長對幼弟的關懷溢於言表。但最後那個“命”字卻恰到好處地顯示了說話人真正的意圖。

“皇上,臣今日來西郊並非為北疆一役!”一雙黑眸深情地鎖定桂花樹下那個娉婷身影。

“光義!有什麼重要之事改日再議!來人,送王爺回府!”趙匡胤大袖一擺,下了又冷又硬的逐客令。

舉刀的侍衛雖有皇命在身,卻愣是不敢靠近昂首立在原地的趙光義。

“這事必須現在說!”鷹瞳中閃過連自己都不曾瞭解的強勢,震到了威嚴的虎眸。

虎眸一閉,不想讓旁人觸到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朕不想聽!”

“皇上,臣不能沒有從穎!”聲音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你既然還知道自己的臣子身份,就該懂得為臣之道。難道你想以下犯上不成?”趙匡胤眸光一寒,殺機浮現。

“我今天來了,就沒打算單獨離開!”對上趙匡胤眼中的兇芒,絲毫沒有懼色。他對兄長,從來只有崇敬沒有懼怕。這世上,唯一能讓他趙光義害怕的事只有一樁,那就是失去她——李從穎。

趙匡胤倒抽一口涼氣,平復胸中的情緒後,冷冷宣告著自己的專屬:“她已經是朕的人了!”

“我不在乎!我要她!”他平靜地一字一頓,刻下對她最深的誓言。

那個始終立在桂樹下置身度外的素白身影晃了晃,為他這句太過沉重的話句而震撼。因過度驚嚇而煞煞白的小臉上,生出感動後的堅定。

他為了他的從穎,不惜這般冒犯龍顏。她,不該再為求自保而瑟縮不前了。

“王爺!”櫻唇中囈出一聲輕喚,輕到讓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而那具原本已劍拔弩張的倜儻身軀卻因為這聲輕喚而倏地一僵。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卻萬分肯定自己的判斷。這聲音,這顫抖著的嬌弱聲音!不是她!

愕然回首,樹下伊人一排貝齒幾乎咬碎下唇。她不敢正視他充滿疑惑的審視,心虛地避開雙眸。趙光義可以清楚感覺到她的害怕!是的,是害怕。她在害怕他,害怕他揭穿她虛假的身份!

在肯定她不是從穎的情況下,再重新打量她。趙光義才發現,自己太過大意了。乍看之下,她與從穎是有八九分的相似,但是她沒有從穎那份超脫世外的清雅,也沒有她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從容。他只是一心以為他的從穎是被嚇壞了,可他卻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