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著優雅的步伐,保持著完美的儀態,周旋在宴會大廳裡,顧盼生姿,巧笑嫣然,吸引著每一個認識或不認識的男人的目光。我討厭這樣,我憎恨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可是我需要這樣,我就是要達到這個目的,我要讓那個男人不自在,我要讓他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惟獨不和他說一句話,惟獨不對他投去媚惑的眼光,有幾次,他似乎想要靠近我,可是我立刻轉身走開,看到他那被難堪扭曲了的臉,我的心裡說不出的快意,屬於報復的快意。

無聊的宴會總是會持續很長的時間,一直保持著挺直的站姿,讓我的腰又酸又痛,自從生了孩子以後,便落下了腰痛的毛病,經不起這樣長時間的站立。藉口去衛生間,出來時悄悄地繞開笑語喧譁的人群,繞到大廳外的花園露臺上,露臺上種植著半人高的大片綠葉植物,沒有燈,只有淡藍的月光,清幽幽的。

走到欄杆前,雙手撐在欄杆上,盡力地放鬆僵硬了的腰和背。露臺上竟看不到供人休憩的桌椅,我的腳被又細又高的晚裝鞋箍得生疼,我的面部也因一整晚的巧笑嫣然而近乎麻木,在這個又靜又暗的露臺深處,卸下所有的偽裝,讓自己深深地透一口氣。

可是,身後立刻便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惱人地打斷了我短暫的放鬆,剛想轉過頭去看看是誰,卻聽見了我此時最不想聽見的聲音。

“寶貝兒……”還是那麼寵愛的語氣,還是那麼讓人心動的聲調。

我渾身一顫,一顆心驀地“砰砰”急跳,有多久沒有聽到這樣親暱又甜蜜的呼喚,有多久了?不敢立刻轉過身去,怕被他一眼識破,我必須再將自己偽裝起來,才能鎮定地面對他。

身後的男人只是喚了那麼一聲,便沉默不語。我偽裝好了自己,然後轉過身去,故作驚訝地說道:“哦?是楊先生,怎麼,你也想出來乘乘涼麼?裡面可真是很悶熱呢。”

他的臉在月光下看來是那麼地清晰,甚至,被那幽藍的月華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憂鬱,他的眼眸,和那些男人不同,只是直視著我的眼,眨也不眨的,只是凝望著我的眼,而那眼裡,竟是說不出的心疼與憐惜,還有某種極深切極深切的東西。

我又動搖了,我明顯地感到自己的心在動搖。不,宋巧然,你還沒被傷夠麼?這個男人帶給你的痛苦和傷害還不夠麼?不要動搖,想想你的兩個可憐的孩子,你不能動搖!

“你變了好多啊,”他忽然輕聲說道,聲音微顫,“我幾乎不敢相認,你……你過得好麼?看樣子,你應該是過得好的。”

我過得好?我冷笑:“是,我過得很好,不過,楊先生,看樣子,你是過得更心滿意足的呢。”

他的眼裡閃過一抹痛苦,他的眉微蹙了起來,仍那樣眨也不眨地凝望著我:“你……你很恨我,是麼?”

“恨你?”我輕聲地笑,“我們之間有什麼恩怨麼?”

他眼裡的痛楚更深更濃,甚至,他的嘴角處都有著痛苦的紋路。“你已經忘了我麼?寶貝兒,過去了三年,你已經將我淡忘了。”那痛苦的紋路里又漾開一縷自嘲的笑。

我的心驀地一陣緊縮般的痛,淡忘?我怎會淡忘?這個讓我恨入骨髓的男人,帶給我多少痛苦與磨難,我怎麼能淡忘?

“我該記得你麼?楊先生。”我又輕聲地笑,無所謂地笑,“好象是認識你的,可是印象不深了。”

“怎麼?你們是認識的麼?”花叢密葉的暗影裡浮出一個高挑的身影,“不羈,原來你在這兒,我到處找你呢。”

吳麗娜緩緩步入月光下,好美的女子,不管在何處,即使是光線昏暗,也能看得到她身上所煥發出的淡淡光暈,“宋小姐,你也在這裡,你們在談什麼?好象聽到你們是認識的?”

“不是,”我微笑著搖頭,“你聽錯了,我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