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幼兒園給人開瓢在他們口中是一種談資,是出去吹牛逼時面上有光的事。

他跟這些人從開始就是不同路的, 他為什麼這麼晚才意識到。

「你想證明你是不受控制的, 所以在張政希走之後來找我麻煩, 但把自己爸媽搭進去了?」

趙聞忍住了上去揪姜之領子的衝動, 整個人的表情都扭曲了,「這要怪誰呢姜之?我當時不過是把這個風聲放出去了,你的希哥生怕你受一點委屈,在國外就聯絡國內的人把我爸媽的證據放出去了。」

「他沒有全放出去,只對警方交了一部分不痛不癢的檢舉材料,當天半夜我爸媽被帶進局子裡審問到天亮,又回來了。好,水試過了,我不跟你們鬥。」

「但是,」趙聞的面部肌肉顫抖,拳頭狠狠攥著,「誰知道那就是個開始,我爸回家後不到一天又進去了,警方根據那些舉報材料順藤摸瓜,再加上他的一堆仇人對手瘋狂舉報,現在你們滿意,我爸被判了三十年。」

「這要怪誰呢姜之?如果不是你,張政希根本不會費心去弄這些,」趙聞彷彿已經陷進仇恨值中,雙眼猩紅,「如果不是你,這一切都不會開始,我爸現在還好好待在家裡,而不是要被關三十年!」

路燈映在姜之面色鐵青的臉上,他咬牙寒聲道:「跟我有個蛋的關係?!刑法是我寫的嗎,你他媽是不是從小大哥當慣了以為自己全家天下無敵,幹了壞事都能逃脫懲罰?你爸要是沒犯法,誰能威脅你?」

趙聞似乎聽不進他的話,滿心把姜之當做物件,他笑著說:「姜之,你等著,我趙聞這輩子沒怕過誰,張政希已經威脅不到我了,你不讓我好過,我一定讓你付出代價。」

說完,他沖姜之冷冷地笑了一下,轉頭走了。

姜之心中的燥怒打到一個空前的高度。

操,這一堆堆爛事到底跟他有什麼關係?!

一個兩個的犯蠢為什麼要犯到他頭上?

他只是想好好學習,好好跟程離過下去,好好過完高三這一年,為什麼放在別人眼裡這麼簡單的事對他這麼難!

姜之暴躁地在原地轉了兩圈,怒火沖得他頭腦發蒙,他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想發洩。

眼前的東西甚至出現了重影,這就是忍耐的感覺嗎,如果忍耐對他來說這麼難,他為什麼要忍?

他腦海里像發生著一場毫無規律的海嘯,亂沖亂撞,把一切攪弄得一團糟,但有句話像磐石一樣出現他腦子裡,屹立不倒。

那是班主任說的,你要學會給自己規避麻煩。

揮出拳頭很簡單,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很簡單,但能換來什麼?

對解決問題沒有任何幫助,他不可能靠拳頭活一輩子。

操場上空無一人,天氣已經寒冷,蕭瑟的涼風灌入口鼻,給他發熱的大腦降著溫。

姜之就在冷風中逐漸冷靜下來,頭腦一冷靜,他果然變清醒了,一個想法很快在腦海中生成……

晚上回家的路上,程離牽著姜之的手,拉著他往家裡走。

姜之沒說話,程離也一路沒開口。

最後姜之先問他,「你說,出來混都是要還的,這句話是真的嗎?」

程離看了他一眼,說:「如果有人能幫你還,也可以不用自己還?」

姜之沒理解,「幫我還?」

程離沖他笑了一下,「我幫你還,姜哥,只要你願意告訴我,我幫你還。」

姜之怔愣地看著程離。

這其實不是一句多動人的話,但姜之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被驚動了。

就好像突然有一隻手伸進去彈了他的小心臟一下,並沒有驚濤駭浪,但是顫抖不止。

出來混都要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