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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夏諺的話是不能信的。

倒不是說他經常說謊,而是,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壓根就和一般人不一樣。

紀棗原問他聊的怎麼樣,他說還行,都說清楚了,氣氛也可以。

所以她才鬆了一口氣地跟他插科打諢。

直到看到季圓音淚流滿面站在陰影裡咬唇忍哭聲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什麼聊的還行氣氛可以,都只是謝夏諺臆想出來的鬼話而已。

「謝夏諺跟你說了啥?很過分的話嗎?你跟表姐說,表姐幫你去罵他。」

「……沒事的。」

季圓音抹著眼淚,強顏歡笑,「謝學長說的話沒有錯,是我自己的問題。他只是……指出了實情而已。」

「……你跟他表白被拒絕了?」

「沒有。沒有的。」

她擺擺手,「我怎麼會跟謝學長表白呢,表姐你誤會了,真的誤會了。我只是單純地崇拜謝學長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那還能有什麼……」

「表姐你別問了好不好。」

女生越想抹眼淚,卻越止不住,帶著哭腔道,「只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沒、沒什麼的。」

「好吧我不問了不問了。」

紀棗原安撫著她,「那我就先上樓了,你自己一個人平穩一下,要是實在很難受或者想不開,隨時來找我。」

「嗯……謝謝、謝謝表姐。」

紀棗原現在是個傷患,但因為家裡唯一的「室友」還在梨花帶雨地傷心著,所以只能一瘸一拐、自力更生地爬上了樓梯。

等回到自己房間撲到在大床上時,已經累的都快出汗了。

她知道季圓音是真的難受,流的眼淚也不是在故意演戲。

畢竟謝夏諺那張嘴,天生就有能把活人氣死,把死人氣活的本事。

她也是跟他坐了這麼長時間的同桌,天長地久的培養出一定的免疫力了,才能勉強做到雲淡風輕,心平氣和。

季圓音……那肯定不行了。

雖然紀棗原不知道她「內裡」究竟是個什麼身份,但觀察平時的生活習性和喜好特徵,估計也就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少女。

小姑娘承受能力未必有多高,更何況還是一個懷的春小姑娘,面對來自心上人的打擊,抗壓防線全線崩塌是很正常的事情。

——話雖如此講。

但真要說紀棗原產生了多少同情和憐惜,不好意思,完全沒有。

她對季圓音,最起碼是現在這個季圓音,負面情緒要遠遠高於慕煊宋曦西等等所有人。

紀棗原覺得季圓音是個小偷。

偷走了她表妹的身份,卻不好好珍惜。每天敷衍學習,揮霍青春,肆意妄為地使用著本該屬於原主人的條件資本,卻無視原主人期待過的所有未來和夢想——這已然是一種罪孽。

而她接納了這個新身份,就意味著接納了這個身份的因果。哪怕從前不論,這段時間,她住在紀家,吃喝在紀家,衣服書包零花錢,全都來自紀家的無私幫助,她每天享受著媽媽的關懷和善意,卻依然能夠心安理得地旁觀她女兒奔赴險境,一句提醒沒有就算了,甚至還妄圖拿這種事情去算計愛情。

人命在她眼裡,輕飄飄的彷彿不值一提。

讓人汗毛豎起。

謝夏諺康復後,紀棗原無意間看見了他胸口和腹部的那兩條疤痕。

一長一短,就像兩隻蜈蚣爬在身上,讓人心痛又愧疚。

從那一刻她就明白,季圓音這個人,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

如果對方什麼都不做,只是旁觀,那麼她也可以選擇無視,高考結束後時間空餘了,就找了理由把對方送出紀家,從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