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縣長几乎用屁股想,都能知道他若是和薛書記釋出了相反的命令,下面的人會聽誰的。一念至此,鍾伯韜便是怨念萬端,又生出悔恨來。

想當初他鐘某人可是地委二號大秘,堂堂地區辦公室主任,乃是地委秘書長的有力競爭人選。即便是下放到地方,那也是非一地縣委書記不足以盛下他鐘某人的。正是看著蕭山縣大紅果子赤裸得誘人,鍾大秘才一個沒忍住,尋了丁龍,便跳下身來採摘。原本鍾大秘一眼相中的是蕭山縣縣委書記的位子,可誰成想丁龍不但不支援,反而訓斥了他幾句“好高騖遠”的話,鍾大秘至今都沒想透自個兒到底是怎麼個好高騖遠法兒。

想不通歸想不通,縣長就縣長吧,反正蕭山縣的紅果子總歸有份兒,這一任縣長坐下來,保管妥妥地一個副廳級到手。誰成想鍾大秘美夢還沒做上三分鐘,薛某人的這份任命就愣生生將他給錘醒了。先不說分工打架,就是丁專員往死了整薛某人,他鐘縣長就註定是薛縣長的對頭。對頭歸對頭,可總歸得勢均力敵吧,這位薛書記又是官帽子,又是錢袋子,雙手都抓,兩手都硬,這架還怎麼打,活脫脫就是捱打啊,賊老天,你敢再偏心些麼?

鍾伯韜怨念無窮,若不是理智尚存,真想立時踢板凳閃人,回地委,抱了丁龍的大腿問出十萬個為什麼!

鍾伯韜不爽,卻有人比他還不爽,不爽的自然就是新科常務副縣長段鋼。說起來,段鋼不是花原本土幹部,而是省裡下來的。說起來,也怪蕭山縣的這顆果子太誘人,不單花原地委的大佬們動了心思,省裡也同樣有高人盯住了,段鋼便是這樣下來的。

可人家段鋼下來是摘果子的,不是當泥胎木偶和小腳媳婦兒的,可薛向這麼一抓經濟,弄不好段鋼就得成泥胎木偶和小腳媳婦兒,更讓段鋼噁心的是,他這個小腳媳婦上面竟有兩個惡婆婆,這日子還能過嘛?

說實話,洪道今天下來,卻是抱了看好戲的心態,這會兒,眾人的驚訝的表情,很讓他這位導演滿意,暗道,好戲才開場呢,這才哪兒到哪兒?

“……好了,薛向同志的履歷和事蹟,我已經介紹完了,不管是熟悉還不是不熟悉他的同志,相信對這位同志,應該已經有了直觀的認識和較為全面的瞭解了,我也相信薛向同志能夠在新的崗位上,做出更大的成績!”

說罷,洪道難得地鼓了鼓掌,還給了薛向個詭異的笑臉。洪道掌聲一起,眾人自得相隨,即使不爽薛向到極點的鐘伯韜,也不得不有氣無力地拍著。

眾人給予了掌聲,按道理講,下面洪道就該讓薛向說兩句,向眾人表示感謝。可就在這時,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推開大門,急步奔到洪道身邊,附耳低語了數句,洪道眼眸精光一閃,笑道:“同志們,現在請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新任蕭山縣縣委書記的到來!”

洪道此言方出,眾人眼神皆朝門邊看去,因為蕭山縣已然個把月沒有一號書記了,更讓人好奇的是,到底是誰摘到了蕭山縣這顆最大的果子,而且洪道以地委組織部長的身份,還玩兒這種玄虛,更是極大的提高了眾人對新任一號的期待。

霎時間,室內落針可聞,室外腳步咔咔,聲音越來越近了,似乎每一步都踏在眾人心坎兒上,薛向更是起了極不好的預感,因為他國術無雙,聽聲辨物,對他來說,乃是易如反掌,這會兒,聽著這腳步聲,他幾乎已然肯定來者何人,只是他心頭萬分不信,不信竟然是他。

薛向的疑惑並沒持續多久,很快,門簾處便多出個人來,那人身量不高,方面大耳,鼻子微塌,未曾開口三分笑,可以媲美彌勒佛,不是蕭山縣原縣長俞定中,又是何人!

俞定中突然現身,不止薛向驚得差點兒沒失聲叫出,滿場更是起了一陣低譁,任誰也沒想到被紀委帶走的俞定中,不但殺回來了,竟還逆而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