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安心些許。

“羽兒,爺爺有話對你說,快聽著。”孩兒再穩妥,也還只是十六歲的女孩兒,第一次面對親人死別,便是如此突然的雙禍同至,君康逸寬慰的按上了君逸羽的胳膊,示意她看向榻上的翼王。

“阿羽,不傷心,爺爺壽限已足,去得不虧。”

“爺爺……”君逸羽喉頭髮哽,怕衣服上的雨水浸溼翼王的床榻,只拿手抓緊了床沿,指節蒼白。

翼王艱難伸手,在王妃的幫助下才勉強將枯瘦的右手覆上了孫兒手背,“阿羽生性自在,以前,王府裡有你父親從文,叔父從武,夠了,爺爺便也不逼你……只是現在,你叔父去了……太上皇和陛下的大業,不能沒有翼王府在軍中回圜,府裡只有你能去了……阿羽,你是爺爺的長孫,是翼王府唯一的嫡孫……答應爺爺,輔佐陛下完成北伐大業,不死不休。”

“父王,羽兒她不……”

“阿羽答應爺爺!”

君康逸有心阻止,君逸羽清亮的聲音已經堅定不移的響起了。

“羽兒……”

“爹爹,孃親,這是爺爺的……心願,孩兒能做到的。”君逸羽頭也不回,只是對翼王輕輕笑了笑。

“好,是爺爺的好乖孫……”翼王欣慰的拍了拍君逸羽的手,只是力度輕得可以忽略不計,聲音也越發虛弱了,“去……用血……像陛下……效忠……發誓……”

“好。”君逸羽點頭,起身走到君天熙面前,右膝沉沉落地。

“君……”

君天熙才張口,君逸羽便已抬頭對她輕輕搖了搖。拔出靴中匕首,右手毫不遲疑的握上,直到鮮血滑出掌沿,君逸羽將染血的右手按在君天熙腳尖前的地磚上,俯首道:“我,君逸羽,以血盟誓,襄助陛下平定北胡、鼎定君華,身死不辭!若違此誓,皇天后土共棄我血,雷霆業火同灼我魂!”清朗的嗓音一字一頓,誓諾莊嚴,好似起自靈魂。

“轟——”

便在君逸羽字音落定時,恰若昊蒼有感,接受了她飲血的誓言,驚雷破宇,響徹天地,為之作了見證。百里之外的出雲峰上,寧國寺深處的幽靜禪院裡,玄慈在驚雷的巨響聲後緩緩停下了手中滾動不休的念珠,眼皮開啟,現出他百年時光洗禮的滄桑眼眸,一聲感慨的“是她!”玄慈空明的眸光盡數化作釋然。

“玉兒,朕不甘心!朕不甘心啊……甲子輪迴,朕必破空重歸,佑我君華,一統天下!”

血為靈之媒。命軌有契,就是她,不會有錯了。萬般變數,任之自然,這次也不會再錯了。阿彌陀佛,玄慈幸不辱命,壽限將至,未竟之事只能託付後來人了。

“明覺可在?”

“是,師祖。”

“進來吧,師祖有事要交付給你。”

……

寧國寺裡,玄慈釋然,私語明覺時,翼王府的家主也釋懷了終身。

“天弟的夙願一定會實現的,此生,當哥哥的只能陪你到這了……”望著君逸羽宣誓的側影,君承康眼底拂過了最後的光芒,向身畔的王妃笑了笑,轉向君承天時,他的瞳孔慢慢黯淡,直至眼皮再也支撐不住,永遠的閉上了。

“哥!哥——”君承天哀嚎如孤狼,任誰見了他淚水滿面的模樣,也不敢相信他是以無情為名的帝皇。

“王爺——”

“父王——”

“爺爺——”

哀泣紛起,剛剛起誓完還依然跪在君天熙身前的君逸羽,雙拳猛握,渾身戰慄,尚未止血的右手也因之鮮血洶湧,與衣襬淌下的雨水混合一處,幾成血泊。她以為自己的淚腺早已在前世的黑夜中荒廢了的,卻終有晶瑩的淚水不爭氣的從她眼角砸落,融入了腳下血色。

君天熙的心因為身前人隱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