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不到大樹,就繞著大樹打轉轉,一直不停的叫著。

後來,它終於發現了一個引起大樹注意的辦法。

那就是不停的騷擾我。

撥弄著我的葉子,用爪子撓著我的樹幹。

我不堪其擾,樹葉輕輕搖動著發出簌簌的抗議聲。

每當這個時候,大樹就會從樹身中走出來,飄到我旁邊坐下來,用幾近透明的手撫過我的葉子。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它這樣做,我就會平靜下來,舒展開葉子。

黑貓達成了目的,也就老實的趴在旁邊,盯著大樹看。

有一天,它興沖沖的跑過來,嘴裡叼著一個圓形的果子。

大樹正安靜的坐在那兒,看著不知名的地方發呆。

那顆果子骨碌碌的滾到了大樹腳邊,它轉過頭,看著黑貓,再看看腳邊的果子,有些不明所以。

黑貓用爪子撥弄著那棵果子,在大樹身邊,把果子推過來推過去。

實際上,大樹和黑貓之間因為物種之間的巨大差距,一直存在著溝通障礙。

也是是時間太久了,即使是耐性極佳的植物,也會有些煩心,大樹終於伸出手。

那顆果子就被它收在了手心。

紅色的果子,看起來像顆荔枝,散發著奇異的香氣。

大樹用了點力氣,果皮被它涅破了,汁液溢了出來,從它透明的五指間滴落。

就好像收集的露水一樣,大樹把枝葉澆在我的葉子上。

這些汁液順著我的莖杆流入了那個小小的坑洞中,一部分被我的根鬚吸收,一部分進入了大樹的樹身。

在送出了這顆果子之後,那隻黑貓就再也沒有來過了,就好像它突兀的出現一樣,它的消失也無聲無息。

這隻黑貓也許是在示好,也許是在報恩,不管怎麼說,清靜的日子總算回來了。

但是大樹卻習慣了變幻成人類的樣子。

於是,在這片草地上,長年累月的可以看到一個白色的半透明的身影,坐在一棵小樹旁邊,默然不語,卻格外溫馨。

大樹也學會了睡覺。

它會躺在我身邊,閉著眼睛,呼吸變得綿長而悠遠,就好像大樹的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晃那樣。

在它睡覺的時候,那隻住在石頭下的野兔就會悄悄的探出頭來,一蹦一跳的在大樹旁邊的草地上啃食著嫩草。

它膽子很小,但是在大樹身邊,卻總能大起膽子,甚至還敢靠過來,聞一聞,嗅一嗅,然後等大樹輕輕動一下,它就立刻縮了回去。

這種悠閒的日子似乎會過很久很久。

就好像大樹的年輪一樣。

一圈代表著一歲,層層疊疊,時間就在這些圓圈中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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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樹林裡靜悄悄的。

貓頭鷹發出一種拉長的,音節短促的“歐——歐——歐——”的叫聲,這是樹林中最原始的催眠曲。

不太明亮的月色下,隨著風擺動著的樹枝,影影綽綽的,大部分動物都睡著了,唯有那些夜晚的生靈還在活動。

大樹輕輕的從樹身中走出來,站在月光下。

乳白色的霧氣在樹林中浮起。

因為這是片沼澤樹林,空氣非常潮溼,總是會形成一些薄霧,在貼近地面的那點高度,空氣中氧氣的含量就比較低,無形中限制了很多植物的生長。

月光照在大樹身上,大樹把手伸出來,那些穿透它身體的光線凝聚成了乳白色的實體,一點點的纏繞到它的指尖,過了一會兒,大樹就會走過來,把收集到的那點光芒放在我的枝葉上。

只要有月光的晚上,都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