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冷不防被少年拽住了浴衣的袖子,一個趔趄又跌坐回原處。

“……雲雀君,請你安安靜靜看你的書,讓我回客房睡覺,我謝謝你了。”

“在床上看書對眼睛不好吧?”

“……知道的話就早點睡。”

“雨聲太吵了,睡不著。”

“那就數綿羊。”

“你念書。”

“所以說到底為什麼啊!!”

早苗絕望地發現,自己的思維又一次被雲雀拉到了和他相同的領域,然後被對方豐富的強詞奪理經驗擊敗了……

無力地強調了“只有今天哦下不為例哦”之後,她在床鋪邊坐定,一邊暗暗感慨『青春期啊青春期脾氣真壞』,一邊在膝上攤開了書。

隱隱約約就想起正彥小時候,自己也是這樣日復一日坐在床邊,給他講浦島太郎和龍宮城的故事,哄著小小的男孩入睡。每每看到弟弟安詳的睡臉,早苗心頭總是充盈著難以言說的滿足。

(說起來,恭彌他……從來沒有這種經歷吧……)

據說家庭關係冷淡的孩子容易缺乏歸屬感,雲雀恭彌也算是個典型事例。“有誰坐在床邊給自己唸書”——這種多數小孩都體驗過的溫暖記憶,對他來說,大概連夢境裡都不曾出現過吧。

懷著有些複雜的情緒,早苗漸漸放慢了朗讀的節奏,平靜溫和的聲音漂浮在暖黃的燈光裡,催眠曲一樣的輕柔。

隔了片刻,她微微偏過頭去,看到少年在被窩裡側著身子蜷成一團,像是隻敏感的不親近人的山貓。卸下了肉食者的武裝,他和三年前一樣只是瘦得過分的小孩,纖細的身體裹在寬大的黑色睡衣裡,很顯出些伶仃的樣子。

她不知怎麼就有點兒難過,慢慢地沉默了下來。

(啊啊,真是……我在傷感些什麼啊,傻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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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早苗是在子夜時分從噩夢中驚醒的。

在夢裡,她看見了很多不開心的、一直竭力想忘記的事情。

她一手抹著額上涔涔的冷汗,一手勉強支起發軟的身子,忿忿抱怨著果然換了床沒好事。呼吸亂了節奏,心臟猛烈地突突撞擊著胸腔,像要破體而出一般,生疼。

(沒事的沒事的不要怕沒事的別怕別怕沒事的不用怕沒事的……噩夢什麼的都過去了。那些糟糕的事情,都過去了……)

嘩啦。

隔門被重重拉開,透進幾縷明亮的燈光。換上白襯衫的少年沉著臉快步走了進來。

“醒了?”

他在神色茫然的早苗面前蹲下,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和雲雀起床時的焦躁情緒不同,早苗剛睡醒時遲鈍得驚人,思維和運動神經都退化到了接近幼兒的程度,完全處於人偶娃娃般戳一戳才動一動的呆滯狀態。——這一點,作為“姐姐的弱點”,很早就被正彥出賣給了雲雀。因此,儘管是第一次看見早苗迷茫不安的樣子,雲雀也並不覺得意外。

早苗慌慌張張地揉著眼睛,似乎好不容易才理解了雲雀的話,帶著迷路小孩般的神情輕輕點了點頭。

“……嗯。”

雖然覺得一向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