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西看了看熟睡中的朱啟東。

她大可以放心去開會,朱君在八小時內無論如何不會醒來。

她換上一套整齊的衣飾出門。

只花了二十五分鐘便抵達目的地,大宅的老傭人替她開門。

蘇西感喟,少年時她來過這裡見父親,永遠挺胸直行,目不斜視,因為一不留神便會看到白眼。

今日又來了。

那隻法蘭西座地鉈鍾仍然放在老位置,每過一刻鐘便會噹噹敲響報告時辰。

客廳中那盞大水晶燈永遠擦得精光燦爛,纓絡閃著驕傲的虹彩。

這裡叫大宅,蘇西與母親住的地方叫公館,或是簡稱那邊。

他們都在父親的書房裡。

雷律師出來說:「蘇西,進來。」

一家人齊集。

蘇西的眼光尋找蘇進,只見他背著所有人面壁獨坐一個角落。

他的母親面如死灰。

他兩個妹妹不發一言,一副蒙羞的樣子。

雷家振律師說:「我們現在與朱立生先生通話。」

朱立生?他在什麼地方?

雷家振按下電話揚聲器。

那一頭傳來宏厚的男聲,語氣卻不失婉轉,他這樣說:「我已看過報告。」

蘇西覺得朱氏父子聲音相當像。

雷律師說:「那麼,朱先生,請給我們一個裁決。」

那個朱先生有點尷尬,「好友竟給我一個如此沉重的任務。」

雷律師催他:「你請說。」

朱立生輕輕說:「一個成年人,有權選擇他的伴侶。」

這當然是在說蘇進。

「可是,當伴侶變心,他應採取平和合理的態度,傷害他人身體,於理於法都不合。」

書房內,連掉下一根針都聽得見。

「對方不予起訴,警方又缺乏證據,蘇進才免去牢獄之災,不過,肯定已喪失遺產繼承權,他那一份,當由三位妹妹分享。」

雷律師抬起頭來,「各位有什麼異議?」

一片沉默。

朱立生忽然說:「案中有一位重要證人,從頭到尾不發一言,我想,你們應該向她道謝。」

蘇西一聽,連忙裝出一副茫然的樣子。

真沒料到自己演技如此到家。

「墮落並無定義,可是蘇進應該明白,糾纏、恫嚇、威逼,最後傷害他人,確是犯罪行為,」說到這裡,停了一停,「我已經講完。」

雷律師說:「謝謝你,朱先生。」

朱立生掛上電話,談話中止。

蘇進一言不發地走出書房。

事情是如何揭發的呢?

司徒不說,蘇西也不說,蘇進當然更不會說。

雷律師像是看穿了蘇西的思想,她輕輕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蘇西雙手一震,手袋差點落到地上。

小時候同班同學考試作弊,被老師當場捉到,那古肅的老師自牙齒fèng中迸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兩句話來,十分震撼。

雷律師站起來,「散會。」

蘇西想跟著離去。

忽然聽見有人說:「諸留步,我準備了茶點。」

叫誰留步?

不會是蘇西吧,一定是叫雷律師。

蘇西自顧自向前走。

可是她又聽得同一個聲音說:「蘇西,茶點準備好了,請賞面。」

蘇西不相信雙耳,緩緩轉過頭來。

一點不錯,說話的正是李福晉女士。第三章蘇西一時不知如何反應,手足無措。並非受寵若驚,而是從來沒有與她打過交道,心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