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根本不在乎。

他的“誠意”,是可以真真切切地被證明。

……

慕廣寒一陣頭疼。

半晌,他聽見自己開口,聲音艱澀:“但你,你為何會……”

“半年以前,在天昌,我那時……山窮水盡,再無半點力氣,連劍都拿不起。若不破境,絕無可能再殺出重圍,情急之下,也就只能……”

洛州全軍覆沒,只有他一個人回來。

竟原來是這麼回來的。

“那,那少主……邵霄凌他,他是不是,還什麼都不知道?”

洛南梔垂眸。

回來以後,他變得遲滯而疏離,內斂飄又喜歡發呆,不再像以前那麼瀟灑愛笑。

邵霄凌當然發現了。只是他至今都以為,他只是圖遭變故精神不濟。當然,也不止邵霄凌一個,洛州百官、所有熟悉的人,都以為他是備受打擊才會性格大變。

“他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也請月華城主……答應南梔,千萬不要把真相告訴他。”

……

也是。

若是知道,邵霄凌又怎能那般沒心沒肺的,天天傻樂呵麼?

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最幸福。

否則,發現自己原來一個人被孤孤單單留了下來,該會有多難受、多孤獨?

慕廣寒不知道洛南梔是怎麼做到的。

明明已不再能夠真正體會難過的情緒,眼底分都是的迷茫,可即便如此,作為一個已經沒了感情的人,卻還能知道安慰人。

“城主……”

他伸出冰涼的手,碰了碰慕廣寒面具邊剛才磕散亂了的碎髮。

“若是以前,也有人曾這樣拋下過你,你不要怪他。”

“……”

“或許他與我一樣,也只是,別無他法。”

“我那時……在戰場之中親眼看見父叔親朋一一慘死,滿心絕望。唯一的念頭便是,既救不了他們,無論如何,至少我也要回去。”

“否則洛州怎麼辦,只剩霄凌一個人,他要怎麼辦。”

“哪怕只有我一個,也必須回去。”

“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

那一整日,慕廣寒做什麼都心不在焉。

晚上也是,一個人在魚塘邊坐著發呆。塘水裡映著半個月亮,他託著腮,時不時撿起一顆小石子,去砸碎那湖心明月

夜已深。

忽然吱呀一聲,小院的門響了一下。

小小少主探頭探腦:“師父父,果然,南梔舅舅說的沒錯,你是還沒睡。那今晚跟我們一起睡吧,好不好嘛?”

他身後,洛南梔一襲白衣散著長髮,月色下目光清幽。

一個人沒了感情的人,卻還是能做出淺淺笑著的模樣:“過來吧。自己一個人會胡思亂想,會睡不著。”

慕廣寒站起身來。

一個人是多習慣了操心,才會明明已經無慾無求,還在努力處處替人著想。

他會很累嗎?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不願去細想。

當晚,洛南梔房間裡的梔子花的薰香,很是催眠。

三個人一起睡。

慕廣寒抱著又暖又軟的小小少主,一邊指尖糾纏著洛南梔少許捲髮,困困的。

有人在身邊總歸是好的。哪怕心裡各種情緒,也會感到安心。

他很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