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被溫暖被窩包裹的安心纏綿,和黑暗之中分享巖壁上一點點水的相濡以沫。

在那個黑暗裡,他們不知道親了多少次。

“……”

連大婚前的休息日都生生睡不著,他也就只能吊死鬼一樣拖著,晚飯時,洛南梔抱來一籠點心。

不是慕廣寒熟悉的芙蓉櫻草糕、水晶丸子,而是一鍋樸素的麵點。

奇形怪狀,他過去從沒見過。

咬了一口,點心麵皮也不是南方的綿軟,而是十分有嚼勁。以為是甜甜豆沙,卻是白菜肉餡兒。

“……”

慕廣寒想著,好歹明天娶親,總不能憔悴枯槁。至少也得把體力吃起來點,於是大口。

洛南梔問他:“阿寒,好吃嗎?”

他點頭:“嗯。雖賣相不佳,但吃著還行。”

“……”

洛南梔抬眼:“霄凌,你是不是忘了說什麼。”

邵霄凌一拍腦門:“啊啊啊,我還真忘了!”

慕廣寒這才知道。南越婚俗,新娘婚前親手做了饅頭送過來,男方按理是要對這些饅頭髮表一些一語雙關的溢美之詞的。表面誇食物,實則誇新娘。全撿好聽的誇!

結果他說了啥?

哪有說人家新娘“雖賣相不佳,但吃著還行”的?幸好西涼那邊也不太懂婚俗,沒有派媒人專程過來聆聽!

……

燕止親手做的饅頭啊。

他還會

做饅頭呢。而且(),這饅頭形狀還有深意?

慕廣寒細看。此刻蒸籠裡剩五隻饅頭?()_[((),只只奇形怪狀。

他非常勉強地辨認:“這……好像是想做一朵夏荷?”

“這個扁扁的,倒像個扁壺酒瓶。”

“旁邊那隻,好像是寶塔。”

“另一個……”

他突然不言語了。

暗戳戳地耳根子泛紅。因為突然意識到,扁壺酒瓶,似乎是他們初次狼狽為奸,他騙燕王喝的那瓶辣喉嚨月華城丹桂酒。

蓮花則是戰後烏城,他們在河上一起放的燈。

第三次見面,他去西涼,饅頭是那座水祭塔。

第四次在北幽重逢。

那饅頭是長條的,上面有著兩股交纏的花紋。一股是饅頭本身的素白的,另一股則灑滿了黑芝麻。

……

慕廣寒再看看自己手裡。

那隻已經被他啃去一半的,形狀肥圓,尾部微翹,還能看到短短的兔子腿和尾巴。

那是一隻被啃掉了兔頭的,白菜……咳,菘餡大白兔。

這一刻,心裡陡添羞恥。

只能垂眸小小口,細細啃這隻兔。

肉餡經過麻椒的醃製,口感酥酥麻麻,甜鹹交織,鮮美無比。讓人饗足的味道在口裡緩緩融開,他又去看最後一隻。

彎彎的,是個月亮。

最好認了。

只是連在一起,就成了他們的塔、燈、桂花酒,還有被他偷偷藏著的那一支結髮白首。月亮是廣寒。廣寒宮裡有西涼月兔。

幹嘛啊……

慕廣寒只能慶幸,洛南梔他們不知道這些,並看不出其中深意。

不然可真要被笑一輩子了。

他埋著頭,越吃整個人的臉越像這些饅頭一樣,快要熟透了。

……

當夜,慕廣寒跟自己說,今天必須要睡了!!!

閉上眼,睡一覺,醒來什麼都有了。

有家,有兔。

心心念唸的一切。

“……”

但可能是六個饅頭吃太撐了,依舊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