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越來越遠的天空,身上的疼痛告訴她,崖上的泥石還在不停地跌落,說明那兩個男子的決鬥還在繼續。

她稍稍閉眼,等到眼角那雨滴盈滿滑落,這才發現頭頂不知何時多了一大片陰影。

那是崖上最大一塊,寬達一尺地頑石。落崖,還要被這石頭給砸在身上麼?連骨頭都不完整了,血肉也會被山崖底下的蟲子們鑽據。那樣,就算蜀老爺找到了蛛絲馬跡,尋到她的時候,得到的也只是一具面目全非、毫無完形地屍體。

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冷靜,在這個時候,居然還能遙想自己的死狀,是真的冷漠過剩,還是推算能力又更進一步?

不過,她的冷靜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在那碩大地石頭之後,接著出現了另外一個陰影。那大塊黑色的幕布,呈大鵬展翅狀越過那石頭,一個空翻就墜落到了她身前。

蜀玉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嘴唇翕動兩次,這才吐出兩個字:“唐,烆!”

男子一半的面目都是血,因為下衝地壓力,那血塊稀薄成了半透明狀,成堆地往他腦後飛去,與她那上升地淚水混為一體,分不清是他的血多些,還是她的淚多些。唐烆的手先接觸她,緩慢貼上她那湖水凌波般耀眼地眼眸,一手卷著銀邊綬鳥紋地茜色腰帶尾端,繞到她纖腰後,只是那麼一帶,蜀玉整個身軀就被拉進他的懷中,只能聽到他在耳瓣柔聲道:“別怕!”

別怕!只是兩個字,卻讓蜀玉有種想要嚎啕大哭地衝動。

睜眼面對著死亡來臨的時候,誰不會怕?明明可以活到半百之年,適意揮灑歲月之時,卻被告知牛頭馬面已在等她魂魄,誰能不怕?她明明沒做什麼損人利己之事,也沒有殘害過無辜良性之人,更是沒有身系國仇家恨,她憑什麼被捲入紛爭而早逝?

她嚎不出聲,也做不出捶胸頓足,只能深深地埋入男子的懷抱,貪婪地吸納他身軀帶來的溫暖,希望可以讓自己那冰凍地心重新活過來。讓自己的淚水將他的衣襟徹底溼透。

唐烆心口一抽一抽地痛,比臉上那一刀劃開血肉時更加撕扯難言,摧心剝肝。他只能盡力護好她,抽出握劍地手來,將劍尖狠狠地往旁邊崖壁上刺去。到處都是堅硬地石頭,也沒有一塊凝結地泥土,人一路下滑那劍就不停地往懸崖刺扎。‘叮’地一聲,已經完全沒入泥土中的劍刃終於在劃落中卡在石縫中,墜落之勢頓然而止。

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遙遙地望到崖頂,那本以為死絕地黑衣人步履抖動地舉著另外一塊泥水混雜地大石,咬牙切齒地朝他們大笑:“死吧!”再奮力砸下。

唐烆那滿腔地堅韌和一縷柔情頓時化為怒火,雙腿一蹬,脫離劍柄,整個人擁著蜀玉躍到左邊一處凸石上,五指太過於用力,含著內力深深陷入石頭裡面,揚起的粉末都被雨水給包容了去。

他一口咬下蜀玉腦後地一隻鳳踏祥雲簪,深深吸入一口氣,薄唇一吐,那金色地簪子如豔陽中偶然刺入眼中地灼光,簪地細柄咻得劃過落石邊緣,刺入黑衣人的咽喉中。那人手中剛剛新舉起一塊重石,眼見著那簪子流星一般飛來,都來不及反應,慘叫一聲,手一軟,隨著石頭的重力一起從懸崖上跌落,堪堪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驚恐地雙目中依然殘留著不可置信。

山崖下響起地砰然落地聲,驚得蜀玉一顫。身子尋求更多庇護一般,往唐烆懷裡靠得更近。男子的那一口怒氣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他左右看了看。頭頂的泥石還在紛亂墜下,左邊是峭壁,右邊也無攀援地地方,那麼只能往下走。一邊低聲道:“抱緊。”一邊騰出自己擁著蜀玉的手,拔出石縫中劍,尋了下處地孤木,展開輕功,全力騰躍過去。

這山崖比他們想象中要高,唐烆藉助著吐出的圓石或者樹木,哪怕是一小塊坑窪不平地峭地,都成了他借力打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