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遼闊的海面,淺棕色的眼睛中沉澱著極為深沉複雜的情緒。

“我一下子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和你講。”他笑了一下,聲音溫和。

靜了半晌,他轉過頭來看著秦悠:“10086,這裡是沒有名字的,只有代號,就像這裡沒有自由人,全部都是實驗體。”

撞見秦悠震驚的眼神,他低聲重複了一遍:“全部都是。你,我,任務人,甚至……醫生自己。”

“其他人的故事你可以以後問他們,我想你會有機會知道的,我瞭解的也不多。我只能從我的角度開始講。”艾德看著海面,“我給你講研究員的來歷吧。”

“我是因為金融犯罪被判的死刑,八年前簽訂協議後被送到這裡,就像現在那些實驗體一樣。我剛到的時候負責掌控全部實驗的還是上一任醫生,我覺得他應該是現在醫生的父親,雖然他們從不以父子相稱,但在血緣上肯定是有聯絡的。”

“但當時正好有一個契機,上一任醫生快要死了,同時上一批研究員也所剩無幾,基地需要新的研究員。所有實驗體自願報名,經過篩選和培訓的就可以變成協助醫生研究的研究員。我和傑在那時一同報了名,在我們當時看來這個機會簡直棒極了——”

“更好的衣服,”他指指自己身上的研究服,“可以隨意到地面上許可權,一定程度上可以支配其他實驗體的權利,不用再擔心自己會輕易的死去,三角名牌被賦予了最高的安全許可權,保證我們不會被基地裡的防禦機關傷害到,我們的身體經過了一定程度的正向改造,獲得了更高的免疫力,並且不容易因為基地裡各種有害的試驗藥劑和元素而造成損傷。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的——可以有更長的時間和更便利的條件尋找逃出去的方法。”

秦悠聽著他的話,乾巴巴地接道:“那很好啊。”

但他知道不是這樣的,否則今天艾德就不會在這裡說這些了。

“我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包括很多人。很幸運的是我和傑都入選了。我們現在的代號是醫生從一本詞典的附錄上隨便取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所有的幸運都變成了不幸。我們發現即使能自由地離開地下到上面來,即使離海水這麼近,逃跑依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艾德用手撥弄著浪花,望著遠處狀似平靜的海面,“海是天然的屏障。何況,除了十三位任務人,任何人離開基地五百米就會溶解透明化,這一點到現在我們都不清楚原因,也無法破解。”

“我們沉浸在無法脫逃的絕望中,同時還要繼續在其他實驗體身上進行各種各樣的實驗,最直接地接受來自他們的絕望。訓練出一批合格的實驗員並不容易,如果不出意外……”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隨即接道,“一個實驗員至少要在這裡工作二十年後才有可能去世。在這裡待了三年後傑變得極度抑鬱,他說他無法想象再在這樣的環境下活十多年。兩年前他開始嘗試自殺,有一次他混合了許多危害極大的藥品喝下去,但最後卻被醫生救了回來,唯一的收穫就是每天晚上他的內臟都會非常疼——死沒死成,活著的痛苦卻增加了。”

“基地裡那些瞬間致命的機關對研究員全都無效。他不敢再自殘,因為只要留著一口氣沒死不管多重的傷醫生基本都能治好,只能增加他自己身體上的痛苦——每次自殺未遂都要被罰做兩個星期的k11。他想過搞到一條船到五百米處自然溶解,可是第一次自殺時灌混合有□□品的一個副作用在此時顯現出來,他在室外環境下待不到五分鐘就會暈倒,這點時間根本不允許他獨立完成五百米溶解的願望。”

“訓練出合格的研究員非常麻煩,一四七二不允許研究員隨便去死。”

“而且在這裡,一種懲罰就叫做讓你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

“抱歉,我知道傑那天做的事,他沒有想傷害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