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冰水,一剎那全部凝固住了。

我和十四的關係僵成這樣,他被皇帝打了板子,昏迷了一整夜,這件事的起因在我,他現在醒了,我……要跟他說什麼呢?我與他夫妻之間還有話可說嗎?他又願不願意聽我說呢?

“主子?”巧月不明白我為什麼忽然間停了下來。

我勉強笑了笑。“是走得太快了,慢點,還是慢點好……”

原本健步如飛的步子,一下子如同灌了鉛似的沉重,紛亂的思緒在我腦海中纏繞糾結,我見了十四,到底要對他說些什麼呢?

忐忑著心情來到東院,一進拱門,卻意外地看見有一抹桃紅的嬌影比我先到了一步,那人是……伊爾根覺羅氏。

 。。。   九阿哥說的都是好話,反而被皇帝訓斥了一頓,君心難測,這下,更沒人敢說話了。

十四昨晚在乾清宮跟皇帝起了衝突,皇帝盛怒之下打了十四板子,我想皇帝自己也沒料到,這板子打下去,居然會把人打得昏迷不醒,這才一大清早就領著一眾阿哥和太醫趕來皇子府。

十四小時候身子弱,隨著年歲見長才逐漸有了起色,從剛才皇帝提起十四幼時病重時的言語來看,對於十四,皇帝當年也是花了不少心力才保住這個兒子的。但是,我不能忘記,我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是康熙皇帝,是大清朝最傑出的君王,君王是不會無緣無故在眾人面前說些沒有意義的話的……

“皇上。”我伏下身子,又給皇帝磕了一個頭,然後挺直了背脊,用最堅定的聲音說道,“胤禎若是有個萬一,我決不一個人獨活。”

屋子裡又陷入了那種連自己心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沉寂,然而,我並不覺得害怕,先前聽到皇帝召見時的緊張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了。我因為愛十四,所以願意嫁給他,同樣是因為愛他,我怨恨他娶別的女人進門,可是,直到此時,我才真正恍悟到十四對於我的意義,倘若有一天他比我先走,我一定會去陪他。

內室入口的珠簾這時被掀開,蓄著白鬍子的太醫從裡面走了出來。

“劉聲芳,十四阿哥怎麼樣了?”未等太醫先行過禮,皇帝便詢問起十四的狀況。

這位劉聲芳劉太醫是太醫院的院使,太醫院的一院之長,是皇帝御用的太醫,平常只給皇帝和皇太后看病,除非皇帝諭旨,誰來請都是可以拒絕出診的。

劉太醫略微猶豫了一下,好像是在斟酌著該如何回話,剛才皇帝斥責九阿哥的聲音不小,劉太醫在裡面不可能沒聽到。

“回皇上的話。”劉太醫稟奏道,“十四爺的燒是退下來了,只是……”

“只是什麼?”皇帝對太醫只把話說到一半顯得有些不耐。

劉太醫抬眼偷偷覷了皇帝一眼,這才答道:“十四阿哥臀上的傷比較嚴重,雖然膿水已除,也已經上了藥,但是依臣的判斷,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才能下床正常行走。”

錯愕的表情從皇帝的臉上一閃而過,皇帝倏地站起來,轉身正要往內室走,眼角的餘光卻瞥見我還跪在地上。“起來吧,有身孕的人了,別跪著了。”

皇帝說完,挪步走進內室,其他人見狀自然也都趕緊跟了進去,外間的屋子一下子除了侍立在角落的幾個太監宮女外,就只剩下了我了。

我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揉著痠麻不已的膝蓋,一邊也朝內室走。

皇帝這樣關心十四的病情,是不是代表皇帝不會再追究十四昨晚到乾清宮跟自己大鬧一通的事情了?皇帝既沒有送我一條白綾了斷,也沒有大加斥責我一番,是不是說明皇帝這關我算是有驚無險地過了?

我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