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三天,梁軍似乎被天子旌旗吸引,不斷猛攻。

唐鄧身為前線重鎮,自然也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梁軍付出巨大傷亡,依舊不能破城。

無論是輔軍還是百姓,都記得幾年前梁軍的殘暴,因此城內青壯自發協助守城,當年小小睢陽城能擋住十六萬安史叛軍整整一年,鄧州有糧有人,更不在話下。

守城實際上守得是人心。

梁軍在連續猛攻五日之後,忽然如潮水一般撤退了。

王師範望著北面,大笑道:“陛下破東面之敵矣!”

城上將士皆高呼萬歲。

此戰在王師範看來,梁軍根本沒有機會,雙方最多也就一個對峙的局面,因為這種大戰都是由國力支撐的,對梁軍而言,淮南已經糜爛,急於在西面開啟局面。

然而大唐拿下蜀中,即便唐鄧丟了,也不過是汴梁的迴光返照。

唐鄧之後有陝虢有潼關有武關,以如今的梁軍,還能像當初那般一路平推麼?

“大唐重振,大勢所趨!”王師範喃喃自語。

不過此時李裕一身金光閃閃的盔甲,大紅披風,出現在城牆上,接受將士們的拜禮。

臉上全無幾日前的蒼白,滿臉紅光。

王師範心中莫名的湧起一縷憂思。

雲南,昆州。

肆虐在麗水流域的蠻部聲勢越來越大,隱隱有與南面合流的跡象。

僅在麗水節度,就出現了三個號稱鄭昶或者隆舜之子的勢力。

唐軍進攻蜀中,大軍北進,兵力空虛,這些勢力就活躍起來,似乎得到了域外勢力的支援。

歸化策對他們沒有任何吸引力。

而高原上的協軍防守城池尚可,進攻山林,就力有未逮了。

為此,張承業組建了一支三萬人規模的輔軍,遍選雲南境內唐人族群。

嘗試向麗水之西的山林發動進攻。

進展相當不利,此地唐人在南詔國混的都不錯,擁有很大的權力,鄭昶家族便是唐人在南詔的一個縮影,與南詔統治階級漸漸融合,形成新的豪族,包括後來的大理段氏,祖上也是武威郡姑臧人。

他們經商治政,頗有作為,不然南詔也不會在這荒蠻之地迅速崛起。

他們種田經商治政,樣樣精通,不過在山林裡作戰,還是不如蠻人。

“閣公不必急於一時,南詔畢竟立國兩百年,短期內無法剿滅,當年諸葛丞相七擒七縱才令蠻人歸心,固然是諸葛的睿智,也說明蠻人的頑強,屬下以為,先應該瞭解蠻人,雲南之地百族林立,不可能都想跟我大唐對立,不如開埠互市,先緩緩滲透之,弄清敵友,然後逐各擊破。”韓延徽緩緩道。

馮道拱手道:“雲南腹心之地不過洱海、滇池,魚米不可勝數,只需用心經營此地,先壯大內部,然後圖謀遠地!輕易尋戰,勝則無利可圖,敗則軍威淪喪,蠻人尋釁,越發猖獗。”

張承業不是不知道這些道理,只不過被蠻人攪的頭痛。

此前他鎮守鳳翔,大唐旗號一立起來,遠近百姓,紛紛歸附。

現在是新的環境,一個不同於鳳翔,也不同於党項的地方,而且在幾年前,此地跟大唐還是仇國。

張承業衝兩人拱手,“能得陛下看重,兩位果非池中之物,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馮道與韓延徽互看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欣喜。

“我等文士,若不能治理地方,安有顏面立足大唐?”韓延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