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恭在魏州城下很忙,不僅要抵擋北軍,還要防範梁軍。

但他絕對沒想到回到幽州的劉守光比他還忙。

忙著在他床上照顧他的愛妾羅氏。

劉仁恭領兵在外,劉守光儼然成了幽州之主,出入內府肆無忌憚。

全城也早被他的部將元行欽、單廷珪控制,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不過這一切都落在一個人的眼裡,韓延徽。

跟天下大部分藩鎮一樣,韓延徽與馮道雖然被劉氏父子看中,但離重用十萬八千里,充其量也就是幕僚的角色,用的時候想起,不用的時候,不知扔哪兒去了。

韓延徽剛剛接到劉仁恭的命令,準備去遼東結盟契丹。

但他更為自己的處境擔憂,在他眼裡河朔激戰,肯定會改變天下形勢,劉仁恭這麼急吼吼的上去,卻不知自己也成了獵物,無論李克用還是朱溫勝出,下一步,肯定要對付反覆無常的劉仁恭,當年劉仁恭能取得木瓜澗之勝,最主要的原因是李克用醉酒輕敵,中了埋伏。

盧龍軍的戰力肯定不是晉梁的對手。

可惜劉仁恭在輕鬆吞併義昌之後,已經看不清自己了。

更重要的是,盧龍二子爭鋒,劉守文、劉守光跟劉仁恭一樣,都是野心勃勃之人。

韓延徽沒有任何理由看好劉氏父子。

“此去契丹,大概是最後一次為盧龍效力了。”韓延徽遙望西面,心中默默的唸叨著。

他也算是劉守光的手下,出城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一匹棕馬,些許乾糧,兩名隨從,便這麼踏著夏日的風,一路向東北。

契丹人主力集中在遼東,攻打女真人。

這一路也算太平,除了偶爾出現的狼群,荒涼的草原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契丹崛起之後,大肆擄掠人口,連馬賊盜匪都放過,摘星嶺之北荒草漫天,往年劉仁恭會在秋時焚燒草場,出兵掠殺草原部落,因此各部落也是儘量遠離盧龍。

夏天大概是遼東最好的季節,天高氣爽,不冷也不熱。

沿路所見,大量的漢人百姓聚居的村落,阡陌縱橫,田地裡的莊稼被盧龍長的還有茂盛,有些村落已經形成了簡陋城鎮。

百業興起,牛羊牲畜,鐵器木具,絲絹茶瓷,沿街叫賣。

所問所答,皆是唐言,衣冠面孔,與中土大同小異。

束髮右衽者有之,髡髮左衽者亦有。

雖然處處透著原始與粗糙,但其中也蘊藏了沛然生機。

熱鬧的場景讓韓延徽感覺自己還在中土。

“未曾想草原蠻子也能有如此氣象!”隨從不免讚歎道。

“不一樣了,契丹已經跟以往的任何草原霸主都不一樣了。”韓延徽望著鐵匠鋪裡打製的兵器、馬具、農具。

三人繼續北行,終於望見鋪天蓋地的營帳。

自從女皇武則天把契丹養大之後,大唐逐漸失去了對遼東之地的掌控,契丹先出頭,被突厥抄了後路,沒落了一陣,但在契丹背後,靺鞨人逐漸壯大,到玄宗重振大唐時,靺鞨人盛極一時,而當時的唐廷正在全線反攻吐蕃,經營西域,先天二年,玄宗冊封大祚榮為渤海郡王,並在寶應元年,升為渤海國。

渤海國一應制度,皆仿效大唐,每年還派遣大量人員到大唐學習,購買漢文典籍。

而在渤海國之北的苦寒之地,黑水靺鞨也開始壯大,契丹人稱其為女真。

女真比契丹更加鬆散,隱居在遼東的深山老林之中,經常成群結隊南下劫掠,契丹、渤海不勝其煩。

不過契丹名為攻打女真人,實則試探渤海國。

此時的渤海國也如曾經的大唐一樣,經歷了繁榮,開始衰老,成為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