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瞧她那副好似胸襟寬廣如海的模樣,淡淡一笑,道:“你是你爹唯一的女兒又跟我什麼干係?既然你是跟我沒關係的人,我又何必委屈自己去討好你,逗你開心呢?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不如意的地方,我哪能個個去管?我只管顧好我在乎的人也就是了,其他的人,我不想管也管不了!”瞧著她那茫然的模樣,喬安失笑,搖搖頭道,“我也糊塗了,跟你小孩子說這些做什麼?你又不懂!”

龍薰然卻在剎那間恍神,她是聽不懂喬安在說些什麼,可是她那副淡然淺笑的模樣卻狠狠地撞擊上她的心,那神態,那模樣,跟她父皇一模一樣!她記得很清楚,每當她捉弄過的寵妃跟父皇告狀時,父皇就是那副淺笑淡然的神態,漫不經心地道:“她小孩子家懂些什麼,你不跟她計較也就是了。”每次父皇都這樣說,久而久之,那些妃子都以為父皇很寵愛她,永遠不會責罰她,因此都漸漸不敢招惹她,還千方百計地討好她,希望她能在父皇面前說些她們的好話。

可是,只有她明白,父皇並不愛她!別人都以為父皇不責罵她是因為寵她,只有她自己明白,父皇只是不在乎她這個女兒,懶得理會,懶得管教而已!因此她就變本加厲,父皇寵誰她就跟誰作對,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引起父皇的重視在乎。可是現在,那個女人居然跟父皇有著同樣的神情!

青怡默默瞧著這一幕,在聽見喬安說“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也就是了,其他的人,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時,神情微動,低下頭去,不知在思索些什麼。再抬頭,她瞧向喬安的眼神裡變多了些說不清楚的光芒,似讚歎,似欽慕,似豔羨,又似無奈。正想著,耳邊又傳來秋凌鑑的問話,忙掩飾著敷衍。

喬安知道杜秋二人或許懷疑青怡是失散多年的杜明妍,才會如此殷切相詢,因此也幫忙加以旁敲側擊。無奈青怡性本冰冷,半句話也不多說,便跟先前的自己般,什麼也探不出來。好在此事並不急,可以慢慢來,因此並不著急。又說了會兒話,青怡實在不慣人多,起身告辭,喬安也不阻攔。臨走前,青怡忽然轉過身來,瞧著喬安,眼神中浮動著難解的光芒,幽幽道:“君姑娘,我真的很羨慕你!不知你以後可介意我常去尋你?”

喬安笑道:“自然不介意,你到君氏布行來找我便是!”

青怡點點頭,又深深瞧了眼喬安,這才離去。喬安瞧向杜秋二人,只見他們都搖搖頭,杜明原低聲道:“已經十年了,也許都變得太多了,我也瞧不出來。不過,先前明妍倒真是性子很冷淡,尤其對著不熟悉的人,幾乎都不說話的!再說,我們也不也直接詢問。”

喬安明白他們害怕失望的心情,安慰道:“杜大哥,你別憂心,蒼天不負有心人,我們定能找出明妍來的。”

杜明原、秋凌鑑點點頭,心情卻都有些低落。龍宸煦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滿頭霧水,茫然問道:“你們在說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杜明原勉強笑笑,道:“七王爺,沒什麼,只是些私事而已!”

龍宸煦也不好再追問什麼,雅間又陷入沉寂,只聽得見君逸凡在邊跟龍薰然竊竊私語的低聲。寂靜間,樓下又傳來幾聲怒喝,卻並不是紫星言語,接著竟是桌椅碎裂的聲音,隨即大廳中便是指責聲成片。幾人愕然對望,同時起身出門,就連君逸凡跟龍薰然也跟著出去。

剛剛龍宸銳站的地方如今站了十四五個手執武器的彪形大漢,高眉深目,頭髮顏色微淺,一身古銅色的面板,瞧起來像是北狄人士。只見他們罵罵咧咧地拍著櫃檯,對著掌櫃跟小二吆喝,旁邊地上有些四分五裂的桌椅碎片。從周圍人的指責中,幾人明白事情原委。原來這幾個人進門便是一口北狄語,掌櫃跟小二都聽不懂,還沒說上幾句話,那幾個人便勃然大怒,摔桌子踢板凳,弄得大堂狼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