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人認識。」

她接下去,「所以才瞞了我一天。」

我苦笑。

「你放棄承繼權的訊息布滿所有華文報紙,」美琴說:「每一段訊息我都有拜讀。當時我心想,怎會有這樣一個人?沒想到不但遇上了他,而反還為他留下來。」她神色有點腆,極其可愛。

我倆真是同病相憐。

我說:「祖父產業分兩份,父親與叔父各佔一份,叔父一系在過去廿年來逐漸衰敗,有權無實,父親退休,要我上臺,股東乘機要逼我叔父下臺。我同叔父感情好得不得了,事實上我像他多過像父親。我能這麼做嗎?當然不可以,與律師會計師商量過,唯一可行之法便是退出。」

美琴靜靜的聆聽。

「到了這裡,」我說:「我才發覺沒有紛爭的世界是多麼可愛,樂不思蜀。」

「但是鬧出那麼大的新聞,不影響家族名譽嗎?」

「現在也無所謂,大報也不敢指名道姓,不是用諧音就是空一個字,至於小報黃綠雜誌只好置之不理。不然還能告他們不成?何苦跟無聊的人結這種怨。」

「你父親不生氣?」

「不氣,我們整家人的特性便是遊戲人間,父親笑說:「大抵我們楊家可算是名人了,不然哪來這麼多花邊小道訊息。」」。

美琴但笑不語。

「你也是呀,如果你不紅,誰來造你謠尋你開心,他們還不幹呢。」

「你倒明白我的苦樂。」她有感動的成份。

我開玩笑:「報上說我有隱疾,所以不能承繼楊家的產業,你不怕?」

美琴笑,「報上說我結過三次婚,有個兒於已經十八歲,養在美國,你又不怕?」

我喃喃道:「有些人還說我生癌,不久人世。」

「那還不算厲害,有謠言說我已經死在東南亞。」

我吐吐舌頭,「真有他們的。」

美琴說:「想下去真不能一笑置之。」她有點光火。

我詫異,「為什不?你一定要維持風度,想想歐洲的皇室都要身受其苦,你會好過得多。」

她說:「別讓這些事妨礙咱們的樂趣,今天打算怎麼過?」

「今天?今天恐怕要跟我大姐一起過。」我苦笑。

美琴笑,「看樣子我來得不是時候。」

「正是時候;」我說:「正好趁機會與我家人熟稔。」

「他們可難相處?」

「絕不。」我說的是實話。

美琴仍然猶疑,大概她以前有太不好的經驗。

「而且我的事,純粹是我自己的事,」我說:「我不是家庭的奴隸。」

她略表猶疑,但畢竟是個有果斷的女性,未來掌握在她自己雙手,立即釋然。

當日中午,我與大姐開談判,美琴旁聽。

父親差大姐來講條件,叫我回去,公司暫不分家,他延遲退休,以免家族決裂,同時決定把股權買回來。

大姐一向是父親的左右手,一邊講大事,一邊並沒有冷落美琴,密不通風的招呼著她,真能幹,比我強一百倍。我感喟,誰說生女兒不好?

大姐最後說:「你也該回家了,父親掛念你。」

「好好,同你一起走。」

「我?好不容易收拾東西來到這裡,怎麼回去?我明天轉道到巴黎。」

我向她頰頰眼。

大姐咕噥,「這裡有什麼好?幾條破柱子,一個海,太陽曬得眼睛都睜不開來,悶死人。」

我忍不住笑。

「你這狗頭,笑什麼?」大姐責問。

一點詩情畫意都沒有,大姐是那種住在巴黎四年也可以不進羅浮宮的人,然則有什麼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