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人類修士負心無情的,那琴音籠罩了至少數十里,音波道道如劍氣,執意走進去只怕出來就成餃子餡了;又比如操著漫天霓虹般兩極磁光法術的老爺子,說是試驗自己新煉成的法術,望諸位道友繞道而行;或是帶著狐耳、身邊滿是眼珠的兩位魔修,一臉反社會人格晚期的模樣,到處找人祭煉寶物;或是兩名羅剎女人,上演“妹妹,你聽我說”、“我不聽我不聽!你無情無理取鬧!”後面還跟著一位苦苦追兩人的高階男修,只是這個過程同樣暴力得嚇人,稍不留人就會把無辜路人捲進他們的恩怨情仇中……

“又出了這樣的事,這些人明顯在找茬呀?師父,這事情您不管管嗎?”更高的雲端,童兒問道。

柏陵舍人蕭讓這才抬起眼皮:“由著他們去吧!他們能難住的都是些外圍的小角色,天下又非他們一家獨大,我就看這些崑崙的黨羽要用什麼來擋住我們這幫老傢伙,獨享六道輪迴的好處!”

下方的海面上,甘持盈驅逐了剛剛那幾位修士,目光也同樣穿過了層層雲彩,鎖定在一些若隱若現的人影身上。

確實,現在就像把一塊鮮血淋漓的肉塊扔進滿是鯊魚的海中,所有獵食者都聞風而動。即使是甘持盈她們,現在最好的決策也是從小的鯊魚開刀,免得他們同仇敵愾,結成同盟。

“陛下,您說……我們趕走這些人,玄璣道長能不能從裡面躲開?”蝦將憨憨地點頭哈腰問道。

以它的修為,還不能理解上位者那種溝通天地萬物的能力,只要有一絲蛛絲馬跡,就有無數種卜算方式,讓人插翅難飛。

“難。”甘持盈苦笑。

……

網。

無論是頭頂還是腳下,一張大到幾乎構成一個世界的網組成了目光所見的一切景象,自他從漫長的無夢深眠中醒來便是如此。

這張網的絲線極其纖細,便如輕薄的蛛絲一般,但踩在上面卻幾乎紋絲不動。

然而最奇妙的,還是每目網眼中都綴有的一顆流光溢彩的水晶明珠,網籠罩的面積無窮無盡,明珠也是無量無數。

那些珠子通透無比,以至於每一顆都能將周圍所有珠子的影子與光芒折射擴散,投遞到另一顆珠子上面。它們互相映照,無限交錯反映,重重無盡,互顯互隱,千光萬色,不可名狀。就像是兩面鏡子相向對照,鏡中重重影像已是無窮無盡,更不用說這樣複數的明珠了。

“因陀羅網。”薛景純輕輕吐出幾個字,認出這個著名的難題。

據說,有些飛昇的修士在破碎虛空時,有極小的機率會被捲入一個奇妙的空間,內有一張大網,皆以明珠嚴飾,珠珠明徹,此珠有彼珠之影,彼珠復有此珠之影。

有前輩高人猜測,這裡是三千世界無盡因果的具體體現,命名為“因陀羅網”,本打算參悟透徹,奈何眾因緣糾葛太過雜亂紛擾,就連破碎虛空的絕世強者們也無法理清,於是只能腦中澄空一切,任憑空間將他自動推出。

這本該是有無數記載的可行方法,但薛景純試過了很多遍,睜眼卻依舊還是滿目明珠的光彩。

他站起來,自思這問題大約是出在別人是破界飛昇,而自己卻是早就死了吧?

但如果如此,那他應該被世界本源吸收才是,又怎麼還會產生自我意識?

然而比起這個問題,薛景純更想知道時間已經過去多久了,他不在的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重新擁抱生命,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崑崙。因為他之前已經計劃好讓另一個時空的自己在太虛鏡安排下,代替他留在夏元熙身邊,然而現在情況有變,必須在某人移情別戀之前阻止這一切發生。

當初本來想著,就算他死了,夏元熙身邊也只能是另一個自己,讓不知哪來的野狐狸之流死心,然而現在感覺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