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鄉下,說這才是這個社會的根。

看著一群群三個一夥兒五人一隊的人們,衡武佑一忽然發現,有一點不同,寫在人們的臉上——所有的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

衡武佑一想起來,自己也是很久很久沒有笑,而趙構,一直都笑著和井上一郎一家說話。

笑,是的,是笑!

這一路上的人群,都在笑,都在笑著打招呼,笑著、喊著向前奔去。

這發自肺腑真情的歡笑,居然是大宋帝國的皇帝給他們帶來的。

這是為什麼?

沿著通往比良山的道路,雖然很寬闊,但還是坑坑窪窪,既不平,也沒有相關的配屬設施,連排水溝也沒有,更沒有綠化帶。

趙構沒有騎馬,也混在這人群中慢慢向前走。經過的人群雖然不時打量著他們,但卻沒有停下腳步,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上山伐木。

趙構想到路的兩旁看看,比良山東北方向就是日本第一大湖琵琶湖,但卻沒有很好利用,沒有引水渠,京都盆地、奈良盆地包括大阪平野,卻不能很好開發利用,而琵琶湖距離平安京僅為十里地。

不過,大興水利建設,歷來是國家工程,看來日本三皇政府這近半個世紀,根本就沒有考慮這國計民生,都虛度在三皇內耗之中。

“陛下這是在看什麼?”看到趙構忽而登高,忽而伏低,忽而遠眺,忽而近觀,很有些奇怪,便出聲問道。

“衡武先生,我出來之後,都習慣人們叫我九爺。”

趙構糾正了一下稱呼道:“我在看看如何將琵琶湖的水和京都府兩川連線起來,形成一套完整的水利系統,這樣一來,整個下游京都、奈良兩盆地、生駒、笠置、金剛三山地,加上西南的大阪平野,都會變成米糧川,這可是利國利民、福澤萬代的大功德。

曹總督已經向我上了劄子,五年!打通這條惠民渠,造福日本人民。”趙構指著遠處的琵琶湖方向,滿懷豪情、意氣風發。

“九爺,這可不容易,人力物力財力都會是一個天文數字,中間跨越丹波高地餘脈,雖然不長,但工程難度極大,不好做的。”衡武佑一臉色平靜,倒像是在給趙構潑涼水。

“哈哈哈,衡武先生是個務實的人,先看到了實際困難,比一些只會唱高調的人強。不過,我們有句話叫人定勝天,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不是幹不成,而是決心不夠大。

曹總督以前在流求擔任總督,你知道他最偉大的成就是什麼?五年時間,修建了環繞中央山脈的溝渠三千里,曹督瘦了三十斤,讓昔日的流放之地變成大宋帝國最著名的魚米之鄉。琉球人民為了紀念他,將此渠取名曹公渠。

這次曹督主動請纓,放棄去政務院任職高就的機會,前來日本擔任大總督,你以為曹督是來享福的嗎?曹公的規劃,可不僅僅是一條琵琶湖的乾渠,他的遠景目標是整個日本四島的大水利工程。”趙構滿懷信心又滿懷深情地說道。

衡武佑一這次被深深震撼到了。他歷經三皇,到了崇德天皇執政,所看到的的,都是殘酷爭權,為己牟利。上臺伊始,幹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暴戾斂徵,導致民怨沸騰,暴亂不斷。為了鎮壓暴亂,又不得不再次加賦加稅,陷入無窮無盡的惡性迴圈,最後導致國將不國,民不是民。

而大宋帝國實現對日本的全面佔領後,不是急於搜刮斂財,反倒是運來大量的生活、醫療和救濟物資,迅速穩定了京都局面,在最短的時間裡,安撫了民心,打消了人們的顧慮,還充分考慮到今年冬天底層民眾的過冬問題……

這一切,是他親眼看到的,卻顛覆了他對統治者一種傳統的認知,或者說,對另一種統治者的思想,有了初步的認識,但這應該怎麼去理解和深刻體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