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喝水的孟緹被水嗆到了。

“……什,什麼?”

趙初年伸手拍拍她的後背,遞過餐巾讓她擦嘴。

“小心點。”

孟緹咳得眼淚都出來了。趙初年的手指在她眼睫上拭過,抹去了她咳出來的點點淚光。

孟緹心跳瞬間加快,燃燒起來的是一種別樣的感覺,她馬上轉過頭。

趙伯光說:“一個一個地通知相當麻煩,不是上策。你在外受委屈這麼多年,是爺爺不好。我現在要讓世人都知道你是趙家的孫女。”

這簡直太高調了,但從某個角度來說,也給足了她面子。站在那麼多人面前拋頭露面本非她所願。想到那個即將到來的可怕的場景,她簡直要坐不住了。

她懇求道:“我真的不在乎別人知不知道我的存在。”

一旁的趙律和笑著安慰她,“宴會而已,你亮個相就可以了。”

趙初年反抗自己的命運失敗後,又替孟緹說話,“爺爺,沒這個必要,知予她既然不喜歡,那就不要讓她露面。這種場合,她會不習慣的。”

“不習慣也要習慣,”趙伯光停了停,“我不是讓他們認可你的存在,而是要他們知道。你既然肯叫我一聲爺爺,我就要對得起你和你的爸爸,不能讓你不明不白委委屈屈地叫我爺爺。知予,除了這件事,別的我都不難為你。明輝,記得給孟家也打個電話,方便的話,也請他們過來。”

“是。”

“等等!”孟緹的手開始哆嗦,“請他們做什麼?”

趙伯光拍拍她的手背,“他們撫養你這麼多年,把你教得這麼優秀。我這個做爺爺的,怎麼都要表示感謝才像話。你也跟他們很久沒聯絡了吧,借這個機會見見面。”

孟緹嗓子痛,“可是……”

趙伯光視線掃過來,一錘定音,“好了,這事就這麼定了。”

那是不容辯駁的聲音。明明幾分鐘前他還是溫和慈愛的爺爺,現在卻是不能被質疑的權威。她所有的聲音都那麼硬生生地斷在了空中,所有的聰明勁都消失了,完全找不到合適的話讓這位剛毅的老人打消念頭。

晚飯後她堅持要回市區,說自己的行李還在鄭憲文那裡。趙伯光沒有多說什麼,讓兩兄弟隨便哪一個送她離開大宅。

趙初年說:“我送吧。”

趙律和也不堅持,還是以“我也要出門”為理由,跟他們一起出去了。

已經是晚上,繁星滿天,昆蟲的低鳴聲響在每個角落。晚風吹過,草葉上的初上的夜露閃閃發光,樹葉搖出一陣沙沙聲。

車子在草坪盡頭的路上等著,趙律和笑著開口,“本來是我接你來的,應該送你回去。不過既然有趙初年,我還是先走比較好。”他忽然伸出手,一摟趙初年的肩膀,“你們兄妹倆倒是可以好好聊聊,是吧?”

趙初年拿開他的手,“不勞你費心。”

趙律和笑了笑,“是啊,我看你這張面具戴到什麼時候!”

他扔下這句話,上了自己那輛極為拉風的跑車揚長而去。孟緹和趙初年相視無語,彼此移開了視線。

趙初年凝視了一會兒這山中的夜色,頭頂的月光雕出了他本來就很深邃的五官,越發顯出一種冷靜沉著的氣質。他說:“我昨天下午跟你說的話,你沒有聽,偏偏要跟我對著幹。阿緹,你還年輕,不知道被束縛的感覺很糟。”

“你跟我說的就是這個?”孟緹反問。

趙初年眉心鬱結在一起,“阿緹,你這是在與虎謀皮。”

孟緹不想跟他糾纏,“送我回去吧。”

她率先走向車庫,趙初年不得已,只能跟上來。兩人一前一後安靜地走。

趙初年無奈地看著她的背影,手一探,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