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

“放心好了。我是熟練工,從小幫我爸媽謄成績了。咱們分工合作吧。快點解決了你也快點回家。”

她執意如此,而這種小事也沒什麼好計較的,趙初念也沒有不應允的道理。於是兩個人一個批作業,一個謄分數,偶爾閒聊幾句。

很快的孟緹抄完了一個班的成績,猛然想起自己來這裡的意圖,從書包裡拿出《驚雷》和《白雁》還給趙初年,“謝謝你了,趙老師。”

趙初年拿過書放進抽屜,“這兩本看了嗎?”

孟緹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

趙初年關切地看著她:“擔心看完之後做繼續噩夢?”

“呃,怎麼說呢,是在做夢,不過跟以前的又不太一樣……我發現我好像有點理解他了,不能像以前那樣看他的書了,每部都要仔細想一想,需要消化一段時間。”

“消化的情況如何?”

“昨天晚上,我昨天晚上看了《訪客》的同名電影,覺得真是好看啊,”孟緹說,“然後忽然感受到一些隱喻。”

“例如?”

“你看小說的結尾,在那幕華麗的大戲之後,一切變得空空蕩蕩,”孟緹說,“我查了查他的資料,覺得他是個很矛盾的人,期盼被認同但不被認同,鄙視富人卻又擺脫不掉陰影。他懷念過去卻害怕失去現在。不過,作家本人就是無數矛盾的集合啊,有著複雜經歷的人才能寫出深沉而多變的作品。”

趙初年深深看了她一眼,“很準確。”

“臨時的一點感想吧。”孟緹抿嘴笑了。

“如果你要更深的瞭解他,我隨時可以為你回答。”

孟緹卻搖了搖頭,“謝謝你,趙老師,不過,我暫時沒有那個打算。他的世界對我來說太沉重了,也許我沒辦法接受。”

趙初年表情黯淡了一瞬,也不強求:“你什麼時候想好了就來找我。”

“嗯。”

她把最後一個分數抄在名冊上還給了趙初年,又回了圖書館去上自習。

或許是因為王熙如不在的原因,也有些心不在焉,乾脆先回了家睡覺。作息跟她平時差距很大,半夜的時候忽然醒過來,再也睡不著,在床上翻滾了幾個來回,最後赤腳跳到地上,翻出了自己影印的那本《白雁》。是的,雖然跟趙初年信誓旦旦地說“不想了解他”,但還是放不下。

孟緹想,這位已經去世的作家是多麼的高明啊,就像死諸葛算計活司馬一樣早已算計好了她,他用奇妙的文字佈下了天羅地網,不容分說地將她一次次帶進夢裡。她就是被蜘蛛絲網住的昆蟲,在文字編成了蜘蛛網中激動和戰慄。

殘秋的風剛剛滾過去角落,初冬的第一場雨就來到了,澆得天地間木落草衰,萬物凋零。落日餘暉中,最後一隻白雁飛過城市上空。它無力地噰噰嘶叫,孤獨地振翅飛翔,去往一個不知道盡頭的遙遠南方,滑落在漸行漸濃的暮色中。

夜幕沒有給人以等待的色彩,不留餘地地黑沉下去,冰冷的寒夜到了。

小閣樓上窗戶像半張開的嘴,呵氣成霧;玻璃上貼滿白霜。窗戶背後的房間狹小得宛如鴿子籠,又或者是個狹小的手工作坊,四壁伸手可及,牆釘上掛著幾條繩索,晾著五顏六色大小不一的衣物,男人女人大人小孩的衣服都有。牆上貼著舊報紙,桌上、床上是散落的紙片,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跡。

空氣跳蕩了幾下,趿拖鞋的聲音一下一下地近了。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抱著孩子的男人走進來,拉上窗簾,從書桌下拖出炭盆烤火取暖,朝裡吹了口氣,暗紅的木炭堆裡立刻蹦出極亮的火星;鐵架子上的掛著的小水壺似乎忍受不了這個熱度,嘶嘶作響。

熱氣徐徐上升,近近地迫在眉睫,男人滿意的嘆了口氣,他懷裡的嬰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