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延安府不到一百里的甘泉,一隊騎兵的護衛下,五六輛馬車緩緩走在官道上。

官道的積雪已經被徹底清理,隔三差五的,還能看見幾個套著深藍色號坎的養路工在清理一些邊邊角落,一個一瘸一拐的漢子大聲吆喝著,讓眾人靠邊,給馬隊讓路。

馬隊漸漸減速停了下來,當先的一輛馬車上,下來一名年輕人,來到那個領頭人面前,看到他凍得有些紅撲撲的臉,卻被他胸前的一枚勳章吸引,這是一枚銀製二等軍功章,說明此人乃是一名退役軍人。

“大哥,正忙著哪?”年輕人笑眯眯地打著招呼。

“哎呦,小官人好,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嗎?”這名三十多歲的漢子揖禮道。

“沒什麼事,我就想問問,距離延安府還有多遠?”

“還有個七八十里,你們要是要緊事,緊張著趕路,我看你們都是良馬,有兩個時辰也就到了,要是不著急,頂多四個時辰。”

“您這是……”年輕人一指胸前的勳章,問道。

“你說這個,”那人胸口一挺,一臉自豪,“這是我去年參加雁門關伏擊戰獲得的。”

“哪您這腿……”

“這是讓金狗一棍子砸得斷了骨頭,雖然後來接上了,倒成了殘疾,不過也沒什麼,咱也放到了三名金狗,賺了。再說了,打仗嗎,哪有不傷身死命的,咱就是幹這個的,怕死還成?”這漢子倒是一臉的淡定從容,彷彿不是斷了一條腿,而是擦破一點皮而已。

“大哥怎麼稱呼?”年輕人一臉的莊重景慕之色。

“俺叫張五,老百姓,哪有什麼大名。”一臉憨厚的樣子。

“聽說像您這樣的退伍軍人,每月優撫金也有不少,您能拿多少?”

“我定的是二級殘疾,每月有一千文。另外,當地鄉里還有三百文的生活補貼,有三十畝免稅田,這不,府衙成立的道路養護署又聘請我當了這一段的隊長,還有五百文的月俸,說起來,你看咱一個殘疾人,倒比正常人掙得多,也就是咱宋國的軍人,那是頭一份。那是咱官家定的規矩,咱當兵的最清楚,我老張,這個兵當得值!”

年輕人點點頭,這是他最關心的。不過這張五四下裡一看,臉色有點不安,他是戰場上廝殺下來的,不經意間,看到四周的制高點全部被這些黑衣人控制了,就是圍在外圈的,別人不知道,張五卻看得清清楚楚,這是一個極為嚴密的防禦圈。

他沖年輕人不動聲色的笑笑,說道:“小官人的來頭,怕是不簡單吧。您這手下,還真別說,都是硬兵(軍中的精銳之士)。”

“這也能看出來嗎?”

張五笑道:“按張五也曾是狼軍一員,狼軍別的本事不說,單是這地形一說,狼軍說二,沒人敢說一。”語氣裡就一股子豪氣。

“是宋琦的手下,怪不得有如此大話。”趙構笑著說道。

“張大哥,您這是發揮餘熱啊,把道路養護好,就又是一場勝仗。來人,給張大哥留下兩壇酒。走了,您保重身體。”趙構起身招呼道。

看到馬隊繼續轟隆隆地遠去,張五抱著兩壇二香酒,有點蒙。低頭凝思:“有點不對啊,宋琦?啊,不就是我們軍團長嗎,能直呼其名,老天,莫不是……”老張一下子漲紅了臉。

有了這個小插曲,趙構的心情大好,這說明幾個問題,退伍軍人、傷殘軍人的保障沒有問題,各地州府對退役軍人的安置還是很得力的;其次,土地法已經全面推廣落實;各地道路建設已經基本成型,這次從京兆府到延安府的這條官路,就是四縱的第二條。

趙構騎在乘風上,享受著縱馬馳騁的樂趣,延安府已經遙望在際。

延安府知府崔叔原已經接到軍報,只是說西道戰區司令席貢要來視察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