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之地,大山之中多有虎豹出沒,自己十二歲那年和父親上山打獵,被一頭母豹子盯上,護犢心切,母豹子兇狠異常,父親和堂叔拼命護佑他逃了出來,而父親和堂叔永遠留在了秦嶺的大山裡。這段刻骨銘心的記憶,跟隨了他一輩子。隨著他從軍征戰多年,殺伐之氣漸濃,心底的這股子記憶逐漸淡去,但此刻,他心裡那種感覺再一次瀰漫了整個身體,比上次,還要感到一種恐懼,不,應該是一絲絕望。他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面前的這位,恐怕是大有來頭的那位。

但他也是刀頭舔血過來的,縱是膽怯,也不能表現出來,況且,他也在暗自賭一把,天下沒有如此湊巧之事。

“我叫祝進,這是我兄弟王在,我不管你是誰,我要吃飽飯,官家還不差餓兵!”

“嗯,說得有道理,天大地大,吃飽肚子最大。都還沒有吃飯吧,來,讓火頭軍把飯菜端上來,一起吃!”

趙子明現在執掌中軍,聽到這貨要挑戰王爺,“呵呵呵”笑了,大手一揮,等待多時的火頭軍嘩啦啦把飯菜都端了上來,不分軍將士兵,都是倆炊餅就大咸菜疙瘩,一勺小米粥。

雪下大了,趙構一屁股坐在地上,酒席上本就吃不飽,還真有點餓。後世野外生存,什麼沒吃過,相比之下,這就是美食。左右之人,早就和趙構摸爬滾打多日,習慣了,倒是初來乍到的歐陽珣、汪若海、趙鼎、鄧肅、陳東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趙構如此做派,看看手裡的涼炊餅,再看看依舊和部下在雪中談笑風生、狼吞虎嚥的趙構,心裡被狠狠地紮了一下。

吃飯時,趙構大體瞭解了情況。岳飛奉命沿河巡視接應,本就有接應趙子亮的經驗,岳飛又是膽大求戰,已經過河深入開封外圍五六十里,和金兵已成犬牙交錯之勢。岳飛憑藉自己的精銳騎兵,加上一小隊近衛相助,小股金兵根本不在話下,遇上大隊金兵,呼哨一聲,分成小隊,頓時消失在原野上。

岳飛很是喜歡這種節奏,聽說這還是王爺的戰法之一,曰“麻雀戰”,一群麻雀,或聚或散,聚散靈活,能打則打,不能打則散。幾日下來,細算,很真是收穫不小。

今日依舊深入,卻不料在開封城西北方向龜兒寺附近,遭遇大隊潰兵被金兵追殺,岳飛率部衝上前去一場混戰,殺退金兵後,護送這股千人左右的潰兵撤退。路上了解到,這是防禦使劉延慶麾下西軍,城破後,本想保護官家從萬勝門殺出,不料趙桓還是對金兵和談抱有幻想,沒有依約而至,劉延慶和兒子率三千多西軍殺出萬勝門,到瓊林苑遭遇金兵大隊人馬,部下死戰,損失一千多人後,逃向龜兒寺方向,被金兵追上,不是岳飛殺到,難逃歷史上龜兒寺殞命的結局。

近日連續降雪,李家村渡河口已經結冰,人馬可以透過,要不然岳飛怎麼敢在黃河南岸撒歡,撤退方便啊。

過河返回相州軍營後,本以為沒事了,大概逃過鬼門關後,潰兵心穩,桀驁不馴的本色暴露無遺,因為軍中提供的伙食不好,一干西軍叫喊著,說飯菜是豬羊之食,被火頭軍火長嗆了一句,不要小看火長,這是趙構的近衛,磁州血戰那野負傷,被趙構塞到火頭軍,要論身手,不要看瘸了腿,一把大勺論起來,當場放翻了三個潰兵。祝進惱怒異常,下意識拔刀,這下操蛋了,壞了規矩。趙構有令,軍營裡,弟兄們打打鬧鬧,臉紅脖子粗,幹得鼻子嘴角出血,都行,不能動真傢伙,也就是,玩玩,可以,玩真的,不行。

祝進刀還沒有掄起來,就被趙子亮“凝露”逼住,冷森森透著殺氣的刀尖就逼在他的咽喉三分處,大宋軍隊都是使刀弄槍的好手,一出手,祝進知道自己沒有一點還手的機會,“穩、準、狠、刁”,一刀出,天地寒,高手!

趙子亮刀逼祝進,岳飛的騎兵已經散開圍了上來,劉延慶急忙嚴令部下不可妄動。都是廝殺漢,近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