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山西原本就是一個放血沒血,拔毛沒毛的窮地方,這樣一來,更是沒法子養家餬口了,尕娃子的爺爺只好盤起大辮子,忍痛離開了祖祖輩輩棲息的故土,他們拉家帶口,推著獨輪車,這裡苦熬個一年,那裡將就個半載,歷經千辛萬苦,最終選擇在霍牧落下了腳。在數十年的交往中,這些老戶家與哈薩克牧民之間,形成了一種水乳交融的融洽關係。

尕娃子為人古道熱腸,身板高大魁梧,方臉闊嘴。無論是騎馬、打草、種莊稼,樣樣活計他都拿得起放得下。俗話說,好狗護三鄰,好漢護三村,作為駱駝灣的當家人,他勤勉公道,沒有誰說他一個不字,唯獨叫人們私下裡說長道短的,就是這爺們兒有些怕老婆。每每有人藉此取笑於他,尕娃子總是嘿嘿一笑,從不去爭辯。嘴長在別人身上,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鞋穿在自己腳上,合不合腳只有自己心裡清楚。

平日裡,水蓮再怎麼折騰,尕娃子是能忍則忍、能讓就讓,從不與她計較。可話又說回來,水蓮也深知丈夫的忍讓是有底線的,每到了褃節上,只要看見他的眉毛跳動那麼幾下,她立馬就會偃旗息鼓,即便是在撒潑打滾的時候。

那還是剛過門的頭一年冬天,因為少記了幾個工分的事,水蓮拽著記工員二娃的脖領子破口大罵,礙於隊長的面子,二娃只好忍氣吞聲。聞訊趕來的尕娃子,好說歹說總算把水蓮勸回了家。等一進家門,這個一向和顏悅色的人,立時顫動著一臉肌肉說:“你當駱駝灣是你家的呢,啊!把你個賣溝子的貨,今天我要不叫你認得一下,你還以為我尕娃子是泥巴捏的呢。”話到手起,劈頭就是一下,那一巴掌,讓水蓮在炕上整整躺了半個月。打那往後,風風火火的脾氣雖然沒改,但水蓮卻學會見風使舵。這種夫妻間的磨合,有時真是說不清道不明,你一個外人如何能看出裡面的條紋肌理。

一陣微弱的咳嗽聲,從隔壁房間裡傳過來,這讓尕娃子委實坐不住了,爹爹的病有些年成了,為了給老人治病,尕娃子功夫沒少搭,錢也沒少花,可爹爹的病非但沒有好轉,去年冬天以來反而愈加厲害了。

水蓮是個孝順媳婦,眼瞅著公公日漸衰微,別說是下地幹活了,就連床都下不來了,心裡那叫一個著急,後來不知聽誰說,這種病用喜事一衝就好了。水蓮信以為真了,她尋思著自己的妹子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如果說趕緊給她找個人家,那不就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嘛,既紅紅火火地把妹子嫁了,又能給一病不起的爹爹沖沖喜,興許這麼一衝,他老人還真能多活幾年呢。當她興沖沖地把想法告訴了丈夫以後,尕娃子也是舉雙手錶示同意,並在全家人吃年夜飯的時候,拍著胸脯把小姨子的婚事大包大攬下來。其實對於這件事,尕娃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小姨子終歸是人家的人,早一天是嫁,晚一天也是嫁,只要你們姐兒倆沒意見,我這個當姐夫的何樂而不為呢,至於說衝不沖喜的,他倒真沒往心裡去。可事到如今,讓尕娃子最為犯愁的不是找不到合適的人,而是小姨子過於挑剔。如此一來就把時間全耽擱了,難怪水蓮會著急上火呢。

要憑水香的模樣,找個男人那是手拿把掐的事,別的人先不提,你就說蜂場的雙喜吧,人家是要模樣有模樣,要錢有錢,哪一樣都不在你水香之下。小夥子還痴情得很,託人提了幾回親了。這個雙喜聰明能幹,他在東溝裡養著幾十箱黑蜂,不知是霍牧的自然條件優越,還是人家照料的精心,反正他的蜂蜜就像貢品一樣金貴,一公斤能買幾十塊錢呢,莊戶人家不就圖個過日子嘛。在尕娃子的再三勸說下,水香總算跟雙喜見了一面,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