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膽小怕事的哥哥,也就是嚇唬嚇唬自己。可是這一回,他錯了,他完全想錯了,站在他身後的哥哥,如今已然是一位愛憎分明,意志堅定的共產黨的高階幹部了。

葉森別克顫抖抖地扣動了扳機,清脆的槍聲打破了黎明的寂靜,子彈從阿斯哈爾耳邊呼嘯而過。

誰曾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葉森別克再次扣動扳機的時候,一根沉重的木棍重重地砸在了頭上,他眼前一黑便癱倒在崖邊上。

就在這個危機關頭,阿斯哈爾腳下的獨木橋咔喳一聲就斷成了兩截,只聽“啊”地一聲慘叫,他失身墜入了波濤滾滾的深淵。

激流裹卷著他,頃刻之間就淹沒在界碑另一端。那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喊叫,在空曠的山野久久迴盪…… 。。

第五章(1)

1980年。初春。

在霍牧河寬厚而墩實的護堤上,兩匹馬一前一後倒著輕快的步子,迎著清晨的陽光,向烏圖布拉克方向走去。

兩鬢斑白的郭明達歪坐在馬背上,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雖已年過半百,但除多了些許白髮外,人倒不怎麼顯老,只是體態微微有些發福。

今年春上,頂替阿斯哈爾當了隊長的阿勒騰別克,看著青馬年歲大了,便給郭明達換了一匹棗溜馬,那馬駒子身材勻稱,毛色鮮亮,走起路來一陣風似的,即快又穩當。

敖登騎一匹白馬緊隨其後,過去那個小姑娘一樣靦腆的巴郎子,現如今已長成一個身材魁偉、外表俊朗的男子漢了。

剛剛解凍的河面上波濤洶湧,大大小小的冰排順流而下,發出一陣陣轟轟隆隆的巨大聲響,一座小山似的冰凌在水流的強力擠壓下,忽然直挺挺地豎立起來,隨著一聲山崩地裂般的轟響,又頹然坍塌下去,巨大的水浪隨即騰空而起,那些被肢解的冰排似乎不甘於隨波逐流,它們突然調過頭來,一群驚馬似的撲上岸灘。

堤岸上的景色卻是另外一番景緻,翠綠的原野籠罩在一片氤氳之中,齊刷刷排列在大路兩旁的穿天楊,已吐出黃豆一般大小的嫩芽,遠遠看過去,活像一群骨感十足的模特兒。幾隻花脖子喜鵲在枝頭蹦來跳去,喳喳喳地叫個不停。

早在幾天前,已經恢復工作的關東,神神秘秘來了一個電話,說是請郭明達到家中作客,從老頭欣喜的口吻中,郭明達大致也能猜出,一定是自己恢復名譽的事有了著落。

一路上快馬加鞭,幾個時辰以後,爺兒倆便來到城區,街市上煥然一新,連空氣似乎都甜絲絲的,別的暫且不提,單說人們多彩而款式各異的穿著就足以讓人眼花繚亂了。兩個打扮入時的姑娘,從他們前面一步三扭地走過去,腳下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嗒嗒作響,小屁股扭得跟個旋轉的陀螺似的。敖登看傻了眼,就連汽車的喇叭聲都沒有聽見。

爺兒倆牽著馬走進地委大院,迎面走來一個身著筆挺中山裝的中年人,郭明達躬身問道:“同志,跟您打聽一下,關東家在哪裡住?”

那人翻著白眼仁子將二人打量一番,陰陽怪氣地說:“怎麼把馬都牽進來了?你們還懂不懂點規矩。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那人整理一下蒼蠅爬上去都會打滑的頭髮,頭也不回地走了。

剛走出沒兩步,那人旋即回過身來,問:“你是不是叫那個郭什麼……”

“我叫郭明達。”郭明達猛然想起,眼前這個人竟然是劉仲祥。

“哎呀!你看看,你看看,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我是劉仲祥呀,你還記得起來嗎?” 劉仲祥的態度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久違了,劉校長。”

“不敢當,不敢當,不提過去的事了。走走,我帶你們去關書記家。”劉仲祥說著牽過馬來。

“劉校長,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