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去他的面具,同時告訴他,她夠資格和他合作,完全平等的、溝通良好的、真正的——合作。

所以,她會讓他對自己的推理心服口服。

“你不可能在宮中見過沒帶面具的我。”並沒有激烈的否認,只是冷冷的道出事實。

“今夜之前我的確沒在宮中見過你,但是我見過其他人。”這也是事實,所以她說得理直氣壯,儘管她不是靠這些找出他的。

“雖然不多,可也並不是沒有。” 他預設了她的理由,自動接回上句。“可是,即使你見過他們,在不知相貌的情況下又怎麼知道我不是他們中的某人呢?”

既有知人之智,又有自知之明。絕顏在心裡為他加了一分。

他對自己的評價很是中肯,不會妄自尊大,也不會妄自菲薄,更不會忽視任何可能的對手。這個人好像永遠都可以這麼冷靜,對自己也可以冷眼旁觀。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要得起什麼,為了那些他又該付出什麼,所有的一切,他都瞭如指掌。

就因為這樣如今他才能身居高位遊刃有餘吧,也才夠格作她的夥伴。

絕顏一面感嘆,一面在腦中搜尋著可以搪塞過去的依據,神態從容不迫。

“這是最後一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她笑得有幾分神秘, “據我所知,世家子弟可以和你相比的只有三位。一個是大司徒韓咎的孫子,現任宮裡侍衛統領的韓至泓;一個是大司馬凌湛的愛子,常常進宮給凌太后請安的兵部侍郎凌靜霄,還有一個,是定國公景肅的孫子,納言臺的侍郎景知遠。

其中,父親已逝的又只有兩位,韓至泓和景知遠。你想知道在你們三個人中我是怎麼把那兩個人排除的嗎?” 她故意用話拖延時間,好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納言臺是幫助皇帝稽核奏本,提出建議的機構,可以每天出入宮廷。所以雖然侍郎只是正三品的官員,納言臺的侍郎之職卻是被諸位顯貴所看中的位子,就是因為它能常在君側,便於揣摩聖意。

他的眸中清楚的閃動著疑問,絕顏的笑意更濃,現在的他,終於也有些情緒化了。腦中靈光一閃,憶起他教自己撫琴的情形。

“因為你身上的氣息太乾淨了。那兩個人則不是。所以我知道你不在他們之中。”絕顏鬆了口氣,繼續說下去,“水至清則無魚。你身上固然沒有可以辨別的香味,但是,過於乾淨的氣息本來就是一個標誌,不是嗎?”說完,她對著鏡子開始梳理長髮。

這一次,再無疑問。

他沉默了一會,忽然伸手取下了面具。

室內燭光搖曳,一片寂靜。

絕顏的笑容凝固了,怔怔的看著被燭光映入鏡中的面容,手還停在梳髮的瞬間。直到木梳從一直保持握梳姿勢的手中滑落,她也沒有把視線從那張面容上移開。

第十二章 鏡臺剪燭共夜話(下?

擁有上天何等的眷顧,才能有這樣一張面孔?

在這暗夜之中,鏡中的男子美好得近乎虛無。

他的臉,比任何白玉都要透明,像是天空降下的初雪,純淨無暇,透著淡淡的冷冽。

卸下面具的他,像是連那深不見底的夜一般的瞳色也變淺了。看著這雙眼睛,像是步入無邊的雪原,本是明淨的顏色,眼底卻偏偏迫出一股詭魅的殺氣,深沉婉轉,蓄著冰雪般的肅殺。

看似純白的雪原,在皚皚白雪下覆蓋著什麼無人知曉。這雙眼睛也是一樣,彷彿能洞察人心,又令人捉摸不定。投射的眼神間流露著天然的誘惑,卻又不透露絲毫的訊息。

如果撒旦要在人間選一雙眼睛作為自己的代理人,那他一定會選這一雙。也只有鏡中人的雙眸,才能媲美撒旦的魔性之瞳。

絕顏凝視著鏡面,突然理解了為什麼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