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看他這樣,倒有些不好意思,忙和他搶著幹活。

路遙比她高,將餐碟舉得高高的,簡單踮著腳都夠不著。他笑:“我很小就出國了,在那邊也不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這點事我來做吧。”說著,他放下東西,又推她去臥室。

“你再睡一會,等精神足了,我們再去醫院。”

這樣近的距離,他說話時吐出的熱氣噴在她的耳根子上,每個音符落在簡單的心上,留下一個個或輕或重的印跡。

她靜靜坐在床邊,看著他走了出去,又看著他順手帶上房門。動作輕柔,很是體貼,她的心尖兒微微泛起漣漪。

簡單閉上眼睛,認真聽外面的動靜。

餐碟叮咚,她知道,那是他在收拾桌子。水流嘩嘩,她知道,那是他在洗碗。過了一會,水流聲止住了,他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他的腳步放得很輕,從廚房出來,似乎走到了某處,然後,就再也聽不見什麼了。

簡單好奇,他到底在做什麼呢?這下子,她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又等了大半個小時,還是沒什麼聲音,她就躡手躡腳地推開了房門,探著腦袋四下看了看。簡單愣住了。

路遙蜷在客廳不大的那張沙發上,睡著了……他的額髮打的很碎,此刻耷拉在眼前,映出一些陰影。陰影之下,他的眉眼襯得更為清雋。

簡單怔怔看了會,又悄悄退回房去。

她默默躺著,看著日頭一點點升起來,看著朝霞褪盡,看著窗外大亮。

也不知過去多久,客廳終於又有了一絲動靜。像是有個電話,他將聲音壓得極低。簡單聽不清楚,卻緩緩籲出一口氣。

過了會,敲門聲響:“起床啦——”

簡單眨眨眼,問他:“什麼事?”

“複查。”

兩人開車出門,轉了幾個彎,簡單就發現不對了。她忙說:“哎,這是去哪兒?”

路遙盯著前頭,大體說了下。原來他先前聯絡了一位專家,剛好那人有時間。簡單一愣,少不得又道了謝。路遙這才偏頭看她,笑道:“這麼客氣做什麼,這些我可都記下了,以後你慢慢還。”

簡單一反常態,沒有氣得跳腳,反而神思複雜地看著他。

路遙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又看了她一眼,問:“怎麼了?”

這一眼,簡單便捉到了他眼中的血絲。她回過頭,看著前路,感受到身旁那人清淺的呼吸,一點點、一點點將自己繞了進去……

去的是一傢俬人醫院,態度好得沒話說。簡單跟在路遙身後,看著這樣一個翩翩公子,替自己忙前忙後,心裡更是亂成了麻。她想,這是承了他多大的情啊,還還得清嗎?

檢查完,路遙拿了藥,兩人正要往停車場去,簡單止住腳步,說:“那個,我自己打車回就行了,你去忙吧。”

今天是一年的最後一日,所謂的跨年狂歡,剛剛那麼點時間,路遙估計就接到十幾通電話。有些,他當著她面接了,有一兩個,他卻特意走到外面才接起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簡單自然知道這些意味著什麼。

她想了想,又說:“今天真是麻煩你了,不好意思,多謝啊。等傷好後,我再請你吃飯。”她撓頭笑了笑。這一笑,牽扯到了臉上的瘀傷,應該很疼的,但她卻覺得還好。

路遙明顯感覺到她的異樣,他連忙解釋說:“我今天沒什麼要忙的,那些我都推了。快走吧,外頭挺冷的。”

簡單擺手,連說不用,很是固執。

兩人對峙站了會,路遙徹底沒了脾氣,他說:“我送了你就走,可以嗎?”簡單囁嚅著還想說什麼,路遙伸手便將她扯了過來。兩人拉拉扯扯好一會兒,她終於妥協了。

一路無話,氣壓極低。

到了樓下,車還沒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