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充暗恨不已。

老是被人這麼踩著,也不是個事。

小眼珠子在司馬昭、鍾會身上飄來飄去,心中頓生一計,“大將軍討平淮南,重挫東吳,威加海內,功蓋社稷,宜進位晉公,加九錫,人心方能服膺,”

自古以來從龍之功最重。

任鍾會智計百出,也比不上這份功勞。

這也是賈充翻盤的最後希望。

家世比不上、聲望比不上、智謀比不上,所以只能走些歪路子了。

堂中頓時變得安靜起來。

眾人紛紛鄙視的看著賈充,當年其父賈逵對曹魏忠心耿耿,沒想到生出這麼個兒子。

賈充毫不在乎。

司馬昭大笑起來,“諸公以為如何呀?”

先進位為晉公,然後設定晉國,再進為晉王……

這是魏武開創的標準流程。

淮南大戰前,司馬昭便派人試探四方都督,賈充直接問諸葛誕:“洛中諸賢,皆願禪代,君以為如何?”

可見此事司馬昭早有此心。

賈充不過順勢而為。

甘露元年,淮南二叛,司馬師殞命,司馬昭率六軍還朝後,初掌大權,便試探性的加為大都督,奏事不名。

六月,晉封為高都公,封地七百里,加九錫,假斧鉞,劍履上殿,八月十六日,加賜黃鉞,增加封邑三縣。

司馬昭效彷乃父,固辭不受。

現在,討平諸葛誕,重創東吳,加上鄧艾段谷克姜維的功勞,也算在司馬昭的頭上,司馬家最缺的軍功短板也補上了。

所以賈充的提議非常及時。

眾人心中暗罵賈充無恥,但此時此刻,也只能紛紛響應。

以司馬昭的心狠手辣,誰不響應,弄不好就要領教司馬家祖傳夷三族的老手藝了。

“賈長史所言極是!非晉公不能賞大將軍之功。”

“屬下等附議!”

“大將軍不進晉公之位,天下士人必心懷怨懟。”

……

堂中一片烏煙瘴氣的馬屁聲。

司馬昭卻並沒有被衝昏頭腦,笑道:“昔日吾父肅清萬里、總齊八荒,誅逆臣曹爽,功高蓋世,卻未曾有一寸僭越,吾何德何能,安敢受此?諸位休要再提,休要再提。”

流程需要一步一步走。

曹丕代漢時,也是三辭三讓。

不過士家的心在自己這邊,司馬昭也就放心了。

壽春城中,一邊風生水起熱鬧非凡,另一邊卻愁雲慘澹。

“歷觀載籍,無道之臣,貪殘酷烈,無過於司馬氏,父子三人朋比為奸,卑侮王室,敗法亂紀;坐領中臺,專制朝政;爵賞由心,刑戮在口;背信棄義,夷人三族……”

行在之中,冗從僕射李昭正在為年輕的皇帝宣讀涼州檄文。

聽到“梟賊司馬昭欲窺竊神器”、“天下諸公舍名節而逐腐臭”兩句時,潸然淚下。

哭過之後,對楊崢忽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期盼來。

畢竟這天下敢聲援帝室的,也僅此一家了。

這一年皇帝年已十八,該懂的都懂了,不該懂的也全懂了。

比起司馬懿司馬師的狠辣,司馬昭終究還是差了一些。

否則這份檄文不可能出現在曹髦面前。

皇帝身邊有了自己的心腹。

冗從僕射李昭、黃門從官焦伯等典領殿中宿衛數百人,忠心耿耿。

“爾等皆言楊興雲雖有董卓之志,然董卓未嘗陵替漢家!”曹髦一句話就道明他的心思,就像一個溺水之人,急於抓住水面上的任何一根稻草。

不管楊崢忠不忠心,放眼曹魏,是唯一敢跟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