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幾個人能反駁他。

孫副敲了敲桌面,思索了一會兒,說:“那麼,老張你就辛苦一下,去跟梁悅說說,注意點撿不刺激他的詞兒。”

張主任又嚇一跳,連忙擺手:“不行不行不行!我哪兒行啊,我怎麼跟他說啊,哦,說你爸醒不了啦,醒了也是傻子,你該幹嘛幹嘛去?那他能受得了啊?”

刑墨雷一瞪眼,說:“你是主治,非你不可,你平時怎麼跟家屬談話的,再委婉點兒不就得了。”嘴上雖然這樣說,其實他心裡也清楚,這個現實,不管用什麼方式使得梁悅得知,他恐怕都不會接受。

孫副指了指ICU主任,說:“再加你,這事兒就交你們倆了。”

梁悅一整天心情都很好。雖然沒有笑在臉上,但說話時輕鬆的語態,已經一掃這幾日的陰鬱。佟西言整理了會議記錄,想讓他過目,進門就見他低著頭趴在梁宰平辦公桌上一邊喝粥一邊寫東西。他敲了敲門板。

梁悅抬頭看是他,又低下頭去,手上沒停。

“這是腫瘤外科和放射科的會議記錄,以及他們科室內部討論記錄。”

“放著吧。”

“今晚是泌尿外科,這是科室近兩年來的各類報表以及今年的醫療質量情況,還有你特別要的幾起糾紛的資料。”

“知道了。六點半在小會議室等我。”

佟西言問:“為什麼不開一次全體職工大會?你的負擔會輕一些。”

梁悅抬頭看他,笑著搖頭,說:“每個科室分開來,比職工大會要更管用,我都恨不能一個一個的叫來談,只是時間不夠了。”全體職工大會,那是爸爸的事。

佟西言突然伸手刮梁悅的鼻子:“院長今天還好嗎?”

梁悅一愣,看到他手指上沾的一點粥,才明白過來,笑著說:“非常的好。他看得到我了。”

“院長醒了?”佟西言驚喜。

梁悅沒回答,說:“把科室會議開完,如果他的康復情況允許的話,我得儘快辦出院。監護室裡太危險了,用點抗生素都提心吊膽的,怕他院內感染。”

“怎麼會呢,單獨的監護室。”

“怎麼不會,一天到晚就是紫外線啊戊二醛啊,連個窗都不開,是人都待不住……啊呀你別跟我這兒站著,我做事要分神,出去幫我把門帶上。”

佟西言無聲笑,覺得輕鬆很多,為了梁宰平的甦醒,也為了小太子難得恢復的活力。

出門轉身去自己辦公室,剛一進門手機響,是母親打來的,沒多想就接起來了。

佟母在電話裡哭,佟西言努力捕捉母親凌亂的語言:早早在家裡受傷了,現在在急診室。

佟西言趕到急診小手術室,急匆匆撞開了門。

刑墨雷沒穿白大褂,著便裝,一手持針器一手血管鉗,正彎著腰給佟早早縫額頭,佟母兩手抱著她的頭不讓動。

佟早早睜開一隻眼睛瞄他,慘兮兮叫:“爸爸……”

“噓。”刑墨雷溫柔的安慰:“不能動啊早早,動了會留疤哦。”

佟西言上前兩步看傷口,問母親:“怎麼回事?!”

佟母又氣又淚,的說:“今天早上我跟你爸爸去參加學校的退休教師活動,讓你丈母孃帶著早早,結果她把早早捆在椅子上,開煤氣自殺!早早嚇得直哭,椅子倒了,額頭磕在水池邊上,這麼大個口子,幸好鄰居發現,打了110,要不,我可憐的早早,嗚嗚……”

刑墨雷縫完了最後一針,把器械隨意扔在彎盤裡,摘了手套掏手絹,把早早抱在懷裡,一點一點擦臉上的血跡:“疼不疼?”

佟早早點點頭,眼眶擒著滿滿的眼淚。

佟西言怔怔看著,懊悔極了。

“針就不打了,省得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