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山風凜冽的吹來寒夜裡足輕們渾身發抖。年輕的新兵被擠到陣勢邊緣挨凍,老卒縮在陣中罵罵咧咧著:“這夜裡的風颳的真邪行,白天還暖和的不得了,這才幾個時辰就掉轉風頭便西北風了,莫不是要下雪了!若是真下一場雪這合戰就更難打了,你們這些後生晚輩不知能有幾個能活著走回去。”

老卒的無心之語落在守備大將馬場信春的耳朵裡又是另一番滋味,他所率領的武田軍本隊都是地道的甲斐武士,除了衛戍中信濃之外,平日裡在武田家的待遇遠超那些信濃的降軍,一直被武田晴信當作心腹豢使,如今連武田家的本隊都有所怨言,那信濃國人是何等樣子就不用多想了。

思索間法螺吹響震耳欲聾的鼓聲也隨時敲響,諏訪大社的大祝指揮著四個稚齡小童在寒夜中拼命的敲著大鼓,寒風瑟瑟凍的四個小娃娃渾身發顫,單薄的衣衫本是象徵神界降臨的童子,但在這寒冬初至的季節裡就像個四處漏風的破帳篷,把他們懂的渾身青紫。

吉良軍計程車卒早早換上加厚的衣衫,武士們的待遇還要更好一些,桶型胴丸外披厚厚的罩袍,這種白色為底上印家紋的罩袍深受武士們的喜愛,豪奢如瀧川時益還為他的坐騎松風披上厚厚的罩袍。

瀧川家的家紋是吉良義時特許的丸三引兩,反正他家出身譜系不明也無傷大雅,他說自己是坂東平氏苗裔也未嘗不可,莫說三浦三引兩的嫡流現在不知在何處,即便知道有這個冒領的親戚多半也會樂得認親,吉良家第一大將瀧川慶次郎的名號可不是吹出來的。

瀧川時益是驕傲的,他所向無敵,他未曾一敗,而今天他又一次站在錐形突擊陣的最前列甘當鋒銳,回首望見刀槍如山軍旗如林的大軍,仿若惡鬼夜叉的鋼鐵面當下傳出鏗鏘如雷的咆哮:“吾瀧川慶次郎奉主上諭令,討伐逆臣武田晴信,但有相阻者格殺勿論,諸君且緊跟我身後隨我突擊!誰若慢上幾步就是不配披這一身甲衣的囊球!”

“謹遵大將號令,萬死不辭!”數千武士如虎嘯山林聲震百里,霎時間千騎衝陣鋼鐵衣甲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吉良騎兵各換上趁手的武器,近半的武士放棄笨重難持的大槍,左手持錘杖右手持扇形盾,馬鞍上掛著幾柄長刀戰斧等零碎武器,這是精銳騎士的通用配備,一場戰爭不備上幾把趁手的備用武器根本沒法打仗。

武田軍見狀立刻跳出七八名武士憤而應上去,俗話說將乃兵膽,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就是這般道理,武田軍的武士抱著輸人不輸陣的心裡,既然一個人扛不過你那就七八個人一起迎上去,哪怕是有些丟人也無所謂,戰事打到這一步他們還有選擇嗎?堂堂之師誰都愛,但條件不允許怎麼辦?

飯富昌景率領武田赤備衝在最前面,他的左手邊是兄長飯富虎昌,右手邊是馬場信春,麾下三千精銳頂著鋒芒正盛的吉良赤備硬衝,雙方碰撞的地點恰好是八幡原地勢最平坦的一處草場,原本齊腰高的枯黃野草被硬生生踏出一條道路。

雙方的大將同時鎖定目標,且不說人高馬大的目標極好尋覓,全身重甲外披著白色罩袍也十分扎眼,簡直就是黑夜裡最好的參照物,只聽幾位大將一聲零下,頓時就有五百多騎馬武士翻身下馬,抽出長槍列成槍陣。

剩餘的騎馬武士向左右一轉,變成從側翼包抄的陣勢,眨眼之間竟然就讓武田軍完成一次漂亮的戰術包圍,這個臨時拼湊出來的口袋陣,瀧川時益眼眸中透著狂熱,大喝道:“赤備聽令!散開左右突進!”

赤備甲騎立刻分成兩翼向武田軍的